第B3版:文化长廊

醉人的夏夜

  傍晚的乡村,天空在晚霞的映衬下格外妩媚。收工的庄稼人扛着锄头,三五结伴而归。吃饱喝足的牛羊从山头向村庄飞奔而下。乡间小道顿时颇为热闹,扬起的灰尘像乐谱上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音符。
  池塘的蛙声此起彼伏,家长站在窑顶喊叫玩疯了的孩子,孩子们头也不回,还在比赛滚铁环、打方包、砸岗。落日的余晖把孩子们的泥脸照得通红,不知谁家的父亲,揪了儿子的耳朵回去,小朋友们才怏怏散去。
  小河潺潺汩汩,路过的人们蹲下来,拍一拍身上的尘土,洗一洗沾满泥土的双手,洗去脸上的汗渍,洗去一身的疲惫。要是遇到俊俏媳妇,一些汉子定会掬一汪水,洒向对方,女人也不甘示弱,搅动更多的水,扬了过来,在欢笑中,送别最后一丝余晖。
  远处薄雾氤氲,层次渐渐模糊,屋顶袅袅炊烟,勾勒出一幅美妙的田园山水画,画面和谐,生机勃勃。瓜果逐渐成熟,散发着诱人的甜味。
  人们端着大瓷碗站在院子里眉飞色舞地预测着今年的收成,远山如黛,调皮的月亮不知不觉已悄悄探出了半个脑袋,羞羞答答,繁星闪烁着狡黠的眼神,一条明亮的银河横跨天际。夜幕下,房屋和树木渐渐朦胧了起来。
  三爹是村里公认的大能人,学啥会啥,吃过晚饭,他也缓过了劲,拿出挂在墙上的二胡,坐在院子的大榆树下像模像样地拉上几曲。在正式拉曲子之前,先要调调音,左右拉上几下,发出刺耳的“吱吱”声,逗得我们几个小孩子“哈哈”大笑。在二胡正式响起优美的旋律后,我们一群小孩子停止追逐,围着三爹坐成一圈。我抬头望着星空,我想,她们是不是也能听到这样的曲子?拉《二泉映月》的时候她们会不会落泪?
  不一会,琴声吸引了很多人,他们悄悄蹲在地上,有的还拿了小板凳,有的干脆席地而坐。众人盯住三爹手中挥舞的弓,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连好动的小黑也静静地卧在地上,两只爪子趴在前面,脑袋一动不动。在那个物质与精神都匮乏的年代,能在一个山沟听到凄美缠绵的《二泉映月》是一件多么令人难忘的事啊!委婉的曲调如泣如诉,穿透人们苦涩的心灵,震撼着幼小的我们。三爹成了我们小孩子最崇拜的人物,我特别神奇,他是怎么学会的?那样朴素的一件东西怎么就发出如此有趣的曲调。在他出去劳动的时候,我拿下二胡,学着他的样子拉,可是越拉越刺耳,像一群蜜蜂在耳边飞舞。小黑本来懒洋洋地睡着,忍无可忍,撒丫子跑了。
  晚风吹过,煞是惬意。欢快的《赛马》就演奏了起来,激情澎湃,感觉真有一群骏马在大草原飞奔。悠扬的琴声穿透薄雾,穿透星光,月光下人们静静地享受着激荡起伏的旋律。父亲刚刚让我背诵了《琵琶行》,让我突然想起那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几个人微闭双眼,在节奏中摇头晃脑,疲乏在万马奔腾的曲子中,早已烟消云散。
  三妈几次催促,休息吧!明天一早还毫二遍黍子哩!人们根本不管那么多,说:“老三,再来一曲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吧!你拉我们唱!”三爹总是笑眯眯地满足大家的要求,一曲大合唱在山间萦绕,枝头熟睡的鸟儿发出几声“叽叽喳喳”的抗议,人们才逐渐散去。
  一轮明月已到头顶,北斗星格外耀眼,一场露天的音乐会也圆满画上了句号。有位老乡意犹未尽,回头对三爹说:“明天咱们一起唱《一无所有》,郑智化的《水手》也好听。”
  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小黑伸了伸懒腰,回了窝,月光如练。(作者:忻州市五寨县城镇集体工业联合社 徐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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