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绿色的军衣,是我儿时最神圣的向往。军人这个职业,承载着我太多的梦想。
我的叔父是南下干部,曾参加长江支队,千里转战,到达八闽之地福建工作。1949年春,由中共中央华北局从太行、太岳两区各级党委抽调4000名干部,组建了南下区组织建制,对外称“中国人民解放军长江支队”,隶属刘邓的第二野战军。
我少时,记得他回过一次故乡。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个头高大的叔父,穿一件绿色军大衣,戴着火车头军帽。“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如同古诗中所写,他多年在外,好多人都不认得他。我并不知他是家人,混在一群小伙伴中间,蹦蹦跳跳,好奇村里来了个穿绿军装的人……短短数天相处,他举手投足的飒爽威严,令我仰慕,他的绿大衣也成了我心心念念的向往。
小时候,村里常会放映打仗的电影,有《钢铁战士》《南征北战》《平原游击队》等,我场场不落,重复看了多遍,台词都能倒背如流了。
10岁那年,大哥参军到了部队,穿着绿军装的照片寄回家里,全家人传着看,无不高兴。后来,照片被挂在屋内墙上,村里左邻右舍来家闲聊,都不由得看看夸夸,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一人当兵,全家光荣,那是一份荣耀。
我多想穿上绿军装啊!上高中那阵子,大哥给我寄回一个军帽,那个高兴劲儿,恨不得全校人都能看见。那年头,在学校能戴军帽的同学不多,军帽、军装特别惹眼时髦。中间莫名其妙被人抢走了,好在老师帮忙,才追了回来。
等有了征兵的消息,我便义无反顾报名参军,过了体检、政审两关,终于,我接到入伍通知书,全家都为我高兴。报到后,我穿上了崭新的军装,公社召开了欢送新兵座谈会,一夜难眠,次日我胸佩红花,乘着解放牌汽车到了县城,武装部的郭部长带我们到照相馆留影,下午,安排我们新兵去看电影,清一色的绿军装,上百人的队伍真是威武雄壮。我记得,放映的电影是《南征北战》,预示着我们将要开启的军旅使命。看完电影启程,从影院到火车站有几公里的路程,街道两边人潮涌动,欢送声不绝于耳,那一刻,我深切地感受到身为一名军人的光荣。
停在南同蒲线灵石站的闷罐车,载着我和战友们美好的理想,七天七夜跋涉,到达了天山脚下的乌鲁木齐站。我忘不了走出车站时,漫天的鹅毛大雪,连队给每个人发放了绿色大衣,乘军车驶向了我们神往的军营。
零下20多摄氏度,我们在仍在训练,稍息、立正、向右转、向左转,齐步、正步、跑步走,站军姿,一站就是一小时,战友们自我加压,奋力坚持,经过三月艰苦训练,告别了新兵排,正式开始军旅生涯。
记得连队为我们佩发领章、帽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喜悦,别提多开心了。战友和我一样,从小就向往绿色,对军人的特殊标识感到分外亲切和迷恋,那天,太热闹了,军营里流淌着喜悦的气息。每个人渴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佩戴领章帽徽去照相,赶紧寄回家里一份,让家里人也分享我们的自豪。
下连队后,我被选送到团教导队学汽车驾驶技术,七个月的学习时间,我服从命令、遵守纪律、刻苦认真,完成了各项考核,圆满结业。
一顶军帽,顶的是责任,一身戎装,穿的是庄严,一双军鞋,走的是神圣。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为加强国防建设,战友们24小时轮流打坑道,采用钻孔爆破排渣方法施工,风钻机打眼并放炮,打一个炮孔需20多分钟,坑道打通后,进行钢筋混凝土被复,施工期间,战友们的军衣常被钢筋、钉子、铁丝等刮破,有时偶尔发生过被砸伤险情,砸到腿上、胳膊、身上都有,老乡战友回忆说,两年就干了八个月打坑道工作,虽然又苦又累,但学到了国防施工建设的技术。
常言道,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战友们将要脱下军装,离开部队,心情特别难受,但还是那样深深地爱着你——绿色的军衣。如果不去新疆当兵,就不会在西行的列车上坐七天七夜,领略不到美丽的草原上布满洁白的毡房,羊群遍布大地,也不会见到马背上矫健的少数民族牧民的身影……
如今,我已经退役,可当兵的岁月永世难忘,在我心中,绿色的军衣永不褪色。每每想到在边疆战斗的岁月,心中就鼓起力量,如一股暖流在涌动。在部队时,我和战友们把青春年华奉献给祖国的边防建设,回到地方后,退伍不褪色,牢记党和人民的重托,不忘军队的培养,在新时代的建设中默默奉献,无怨无悔。
张仁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