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名由来:尧长子名丹朱,获封筑城,后世因称“长子”。
长治市的长子县,这个地名出现得非常早。西周初年,就是周史辛甲的封地,而至少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长子邑”的存在。秦朝实行郡县制,设长子县,是上党郡郡治所在。此后两千多年里,基本沿用着这个名字(北齐时县废,隋初复置,名为寄氏,开皇十八年仍复旧名)。
“长子”这个名字也不见得有多好,但能沿用三千年,是因为这个县名浓缩了上古一段错综复杂的历史。
虽然唐朝的史地大家颜师古认为,长子之“长”,乃是长短之“长”,但通行权威的说法还是认为,所谓“长子”,指的是尧的长子丹朱。
在我们现在的认知里,丹朱好像并不是位正面的历史人物。他生性顽劣不堪大任,尧就把帝位禅让给了舜,所以在后世,简直成了“不肖之子”的代称。但综合《竹书纪年》《山海经》等文献内的简略记载,我们似乎能够还原一段别样的历史:
尧有十个儿子,丹朱乃是嫡长,因为生下来全身红彤彤的,所以起名为“朱”。他从小聪慧异常,传说中是围棋的发明者。只不过因为出身高贵,身旁不是臣僚就是奴仆,所以形成了刚直果断的性格——换句话说,就是刚愎自用、不听人劝。尽管这样,尧还是非常喜欢他,将他封在丹水,所以后世以“丹朱”称呼他。丹朱筑城而居,此城就名为“长子城”。传说尧曾派丹朱到南方讨伐三苗,获得了胜利,也可见丹朱的才干未必就低。
尧年老后,开始选择继承人。舜也是选择之一,因为他的“德行”,早已在朝中立足,并且为尧相二十八年,拥有很多支持者(如果不说是党羽的话)。后来,舜就将尧近乎软禁地封闭起来——在后世,这被称为“隔绝内外”,是篡位的必选动作。尧和丹朱从此不能相见。等尧死后,顺理成章地,舜即位为帝。丹朱当然不服,率三苗之兵讨伐舜。可惜的是,舜位居中枢,占有优势,丹朱兵败,愤而自尽,死后化为一种鸟,名为“鴸”,叫声如“朱——”,好像还在为自己鸣不平。
丹朱死后,葬在苍梧山之北——舜没想到,当他年老后,被禹放逐,死在南方,葬在苍梧山之南。为了掩盖自己戕害先帝之子的恶行,舜追尊丹朱为帝,这才有了《山海经·海内南经》中“帝丹朱”的记录。舜离开尧都,去了“南河之地”,但因其大权在握,诸侯臣子们不得不去南河朝觐,处理事务请示命令也得去南河找他,人为造成了“天下归心”的景象,三年后,舜才正式登基。
后世儒生为了美化上古历史,编造了尧舜禹禅让的故事,这段相对黑暗的历史就被层层隐藏起来,尧舜禹都成为“圣王”的代表,这三代也成了后世艳羡的黄金时代,那位高贵的帝子丹朱,则成了盛世光环的阴影、圣王德行的污点,没人愿意再提及,就连围棋发明者的身份也被剥夺,被说成尧为了约束他心性而创制。只是,没人能在所有的时候欺骗所有人,百姓是公道的,留下“长子”这样一个地名,提示人们历史缝隙中的真相。
李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