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4月,新任山西巡抚岑春煊电请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来晋负责解决晋省教案与商务问题。”
1901年5月29日,李提摩太在太原府见到了岑春煊。接下来他与洋务局督办沈仲礼、候补知府周之骧展开了协商,但双方利益不同,一度陷入僵局。他的日记里写道:“比抽象的神学知识更为有用的是科学知识及成果”“如果这个民族从无知和恶习之下获得自由,并沐浴到科学、工业、宗教、教育之光,就可能成为地球上最伟大的民族之一。”他的心里找到了完全倾向晋地的妥协点。之后,李提摩太携协商的《山西教案章程》去北京劝解英国公使萨道义让渡。启程前,岑春煊邀请山西地方官员为其饯行,参加者还有教士叶守真、敦崇礼、文阿德。有俩官员一侧窃语道:“此为‘官屠(因岑春煊不惧权势地弹劾庸贪,有“官屠”的刚直美誉)’和‘洋鬼子’之联手。”
岑春煊讲:“蒙总教士宅心公溥,以天下为己任,有兴学爱晋之心,似达摩祖师西来布道,如唐景教昭彰。总教士顶住教会中人指责重文化而非教义之压力,罚款将作为‘种子钱’,晋地会百倍收益……”
李提摩太讲:“抚台大人曾言‘欲求自强,必先兴学,自强之道,首需培植人才。学校者,人才之所由出也,故必广兴教育始。’此罚款不归西人,亦不归教民,专为开导晋人知识,设立学堂,教导有用之学……”
岑春煊以“方今士习浮嚣,危言日出,全赖昌明正学,救弊扶颠”为念,将令德书院与晋阳书院合并,于1902年5月8日成立山西大学堂,校址为文瀛湖南乡试贡院。6月7日,拟定了《关于中西大学堂并入山西大学堂改为西学专斋的合同》,合同规定将中西大学堂改为西学专斋,晋省筹款50万两白银作为西学专斋经费,请李提摩太代为经理,以十年为期;所设中学专斋,首任督办姚文栋,总教习高燮增,总理谷如墉。6月26日,西学专斋在太原皇华馆举行开学典礼,注册学生98人。8月,李提摩太返回上海,在西华德路成立了山西大学堂译书院(翻译出版所急需的教材)。翌年,宝熙担任山西学政,任山西大学堂监督。
1904年秋,位于太原侯家巷、占地200多亩的“山西大学堂”新校投运。
教学大楼和钟楼与避雷针呈“山”字,对称在钟楼两侧的教学楼为“西”字,拱券式窗体将完美结合“山西”两字的楼体映衬得熠熠生辉。大门对面的照壁是按中国传统建造。东西两侧是典雅的牌坊,一座上书“登崇俊良”,另一座上写“尊广道艺”。后山西大学将这座楼作为校徽的主要元素。
李提摩太最大限度地为学堂寻找最优资源。从上海、天津选聘师资,有来自英国的敦崇礼、苏慧廉、毕善功、燕瑞博、马尔东、克德来、华林泰、季成信,美国的来门义、李恒礼、卫乃雅、威廉姆斯等。他还与夫人往来沪、并之间,购买了实验仪器。
西学专斋几乎是一个英语的世界。学子施今墨(近代中医临床家)在回忆录中描述道:“课本是英文的,教习答卷用英文,课余交流是英文,就连管风琴飘出的音符都是英文。”学校考试之多、之严,淘汰率之高,学生学习之刻苦,用“魔鬼教学”一词形容也不为过。
这座得风气之先的大学堂,与京师大学堂、北洋大学堂,皆为中国近代新型大学的鼻祖。西斋教习瑞典博士新常富所说“诚不愧为大学之名焉,其构造不为不善矣,其布置不为不工矣。其经济不为不多矣,其人才不为不众矣”。
1911年山西省咨议局议长梁善济撰写《山西大学堂设立西学专斋始末记》,由精通书画的刘笃敬(开创山西电力史的第一人)誊抄,镌刻、镶嵌在侯家巷山西大学堂工科楼门厅墙壁上。
学堂课程新颖、管理有方、师资雄厚、设备先进、教学效果显著,大大震撼了那个时代。陶行知、蔡元培、黄炎培、蒋梦麟、徐志摩、周作人等名流都光顾过这里,是开放和包容的亚洲一流学府。
进入民国,1912年9月19日,孙中山曾在大礼堂做《谋建设需扫除旧思想》的讲演;1919年10月10日,胡适陪同美国教育家、哲学家杜威来太原,杜威做《品格之养成为教育之无上目的》(胡适口译)、胡适做《娘子关外的新潮流》的讲演。杜威应邀,于13日再次做《高等教育之任务》的讲演;1937年9月20日,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在此召开成立大会,周恩来、彭德怀等中共代表应邀出席,周恩来还在此做了重要讲话。
卢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