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晴空万里,独自漫步在古玩城外的官道上。闲羁张兰已有五个春夏秋冬,今才发现,秋天是这里最美的季节。
酷暑和一惊一乍的极端天气,在一场场细雨中悄悄隐去,凉爽的风在暗夜里开始,从清晨一直弥漫到白天,暴燥的太阳终于回归了温和的一面。
似乎只在昼夜之间,“哗”一下子,那种灰蒙热辣的胶状天穹便无影无踪了。空气清爽起来,天空蓝得叫人心疼,举目向上,望向极远的天外,心变得安静而干净。徐徐飘来几朵极白的云,或成丝、或成片、或成团,随着轻风而流动,在无际的蓝色背景下,随时幻化做不同的图案和纹饰,一会儿像“半瓶轩”的匾额、一会儿像老翁伏案研物、一会儿像天官赐福足踏祥云、一会儿像“福、禄、寿”三星拱卫人生……白云机缘巧合的构图,显得那么神秘,那么玄幻,那么不可思义!空气干净得让人迷醉、让人心颤,深吸一口,清新得让人不忍吐出。
成熟的气息氤氲了整个地头田间,秋收的喜悦弥漫在田头地埂。大的小的收割机在庄稼间穿行,像万绿丛中的一个红点,在“隆隆”声中,认真地收割着春天播下的希望。
移步回到城中。雨天后的街道,显得格外干净,街道纵横有棋盘之风,预示商海之战有输有赢;商铺林立如雨后春笋,彰显古玩生意欣欣向荣;“三雕”之物错落有序摆放檐下,告知天下古建筑遗存三晋首功;招幌临风旌旗涌动,喜迎四方八面来宾。
“半瓶轩”三个大字端庄典雅,自谦之义寓意其中。“轩”中藏“半瓶”,花色、品种惊人。青花,庄重典雅、浓淡有别,大气而不失优美;粉彩,二次入窑,绚丽多彩,胎体细密、胎质纯净,有丝绸般的光泽;浅绛彩,以瓷为纸,以墨和淡赭色颜料绘画山水,以淡绿色绘树石的阳面,以墨色绘树石的阴面,构成一幅幅淡雅的画面,尽显文人画风。
初见“半瓶”,你会被它所震撼、所吸引、所痴迷,那种相见恨晚、似曾相识的情绪会使你深深地爱上它。而它的魅力,岂是你匆匆一瞥而能轻易感悟和领略的。怎么也无法解释这种魅力!明明笔笔简洁,却有一种由内而外的华贵;明明色调单纯,却有一种无法比拟的绚丽;明明恣肆风流,却有一种漫不经心的从容;明明清朗飘逸,却有一种温柔可融的意境。静静的夜幕降临,在如水的月色下,独自注目着它,就像看着一个前世的旧梦。它带着大唐的高雅、携着宋元的飘逸,穿越明清的繁华,随着工匠的双手和瓷窑的烈火成为最美的传统符号。
清寂的时光中,我让一朵小花安静地开在“半瓶”中,在一份活香活色中不喧嚣、不疏离,就如我久居的张兰。我只喜在“半”的哲理文化中,与它相恋相惜,在彼此的对视中,两不生厌优雅老去。
□韩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