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瞅着孙子的早餐——面包夹香肠、生菜,不禁想起了我儿时的美味。
我生长在困难年代,当时,家里很少能闻到肉香味儿,不过巧手的母亲腌制的各种各样的咸菜,同样能让我吃得香甜无比。记得有天早饭时,我捧着刚出锅的金灿灿的玉米面窝头,盯着母亲放在小菜碟里切得如细粉丝似的咸菜,就突发奇想,用菜刀在窝头的中间切开 一道缝儿,然后把小碟里的胡萝卜丝、芥菜丝和黄瓜丝夹进窝头缝里,往手里一拿,猛猛地咬了一口,品着品着变成了狼吞虎咽。看着我的那个吃相,一边儿的母亲笑成了一朵花。
从此,腌菜三丝夹窝头,就成了我上小学时最美味的早餐。
在母亲的腌菜品种中,有芥菜、白萝卜、胡萝卜、苤蓝、地溜溜、烂腌菜和酱洋姜、黄瓜、豆角等。一到春天,我最爱吃的是母亲腌的地溜溜。每到吃饭时,哥哥姐姐见我盯着菜碟里像螺丝一样的地溜溜,就会全都让给我。我就会美美地咬一口窝头,就一口脆生生的地溜溜,十分得满足。终于盼到冬天,每天下了晚自习,我就像只幸福的小鸟儿,一步比一步快地跑回家里,小馋猫似地守在火炉前,等着母亲为我用烂腌菜猪油葱花炒高粱面鱼鱼吃,直到一口气把一大碗饭吃完,然后长长地出口气,抹着嘴,幸福地说:“娘,真香啊!我老也吃不够。”
最有意思的是,别的同学上学时带的零食,不是炒瓜子,就是炒黄豆,而我带的是母亲腌的芥菜疙瘩切成的细丝儿,往嘴里放上几丝细细地品,享受着芥辣丝的那股子直通鼻腔的刺激感。那几根芥辣丝在嘴里舍不得咽下去,总是要嚼到几乎全化了为止,过瘾又解馋。
学校毕业参加工作后,我每年探亲结束,准备走的前几天,母亲就会精心给我筹备带走的腌咸菜。母亲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吃这口,她早早就把亲手腌制的咸菜晒成干咸菜,再把这些咸菜切成细细的丝儿,装进罐头瓶里封上口,保证我有半年都能吃到她腌的咸菜。每次走的时候,我都会说:“娘,我想你的时候,只要一打开罐头瓶盖儿,就闻到娘的味道了。”每回说这话时,我们娘儿俩的眼眶都会有些湿润。
如今老了,总会常常想念母亲的腌菜,眼窝里就忍不住热热的,嘴里就会念叨:“要是能喝上一碗娘熬的小米粥,再就上几口娘切的咸菜丝儿,那才是人间最美的享受呀!”
尽管爱我的母亲早走了,可是母亲腌制的那些有独特风味的腌菜,却给我留下了无限的思念。
牛润科(绛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