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太原的天空都是瓦蓝瓦蓝的,西山和东山跳出阴霾,显露出一点巍峨磅礴的气势。
阳光在黄土高原上倾泻着春天的情怀和理想,照拂着鲜嫩的小草和无名山花。北方仍然山峦凛然,但自由的风和浪漫的云,已经怀揣着无尽的思绪飘向那遥远的丽江古城。
作为一个边陲小镇,丽江除了曾经目睹繁华喧嚣的茶马古道,传承古朴真挚的纳西族歌舞之外,还以独特而迷人的自然风光俯瞰着一众歌舞喧腾的现代化大都市。
小城风物,甘醇如饴。丽江背靠巍峨险峻的玉龙雪山,金沙江雪浪翻滚,穿城而过,市井中遍布溪泉石街、绿杨深巷,青瓦粉墙相依,碧草芳华移步。
这里四季温和湿润,气候宜人。虽然是南国风度,却极少有阴雨连绵的天气,即使雨季也不那么绵长忧郁。可谓疾疾云山频挥袖,片刻风雨片刻晴。
看惯天气预报的人总会为明天的天气情况担忧,想想都难过。淅淅沥沥的雨总是伴随着冰冷、泥泞、湿滑、阴郁,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堵铁墙压在头顶,看不到边际,所有明朗的念头都撞碎在灰暗的天色里,消沉、苦闷……想想我们记忆中的雨天,不都是这样吗?
然而,丽江的雨却与众不同,她是通透而欢快的。确切地说,丽江的雨天是明快多情的,不仅是雨,就连布雨的云也那么跳脱、有趣。
在古城,雨落兰台,总关风情。不论电台怎样预报,雨季很少有真正的大雨或连阴雨。天色像黛玉小姐的脾气,忽阴忽晴。从日出到日暮,一天之内细雨总要光临那么几十回,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每次三滴两点,不徐不疾,若即若离。
雨就这样下下停停,游人如织,走走停停。碎碎的阳光也错错落落地登场,有人撑伞徐行,却不知天公早已云收雨散;有人撑伞遮阳,也丝毫不觉头顶已经乌云蔽日。有人索性雨中漫步,聆听着细雨晴云的叙事。
细雨流连一天,空气中弥漫着悠闲和适意,街面湿润却不泥泞,道旁渠水清澈舒缓,红鱼漫溯;两侧房屋青砖碧瓦,错落有致。这小雨,这小城,不只温润娴静,更兼多情浪漫。
小姐脾气的雨,生于波澜壮阔的云。
自古风云多壮阔,生来雨露总关情。高原的风吹遍旷野、聚散白云,把志向捏成团、抻作布,又升起若巨帆,自由地漂泊在雄伟大山和苍茫长河之间,借天地精华,以博大创神奇。
就像丽江的云,因为山水蕴藉,便养了个性和志趣,时时变化着身形,创造出永不重复的自然奇观。
在丽江,高原的阳光也要蛰伏在蓝天脚下。那是一种撼人心魄的色彩,深邃而平静,久久注目,直入灵魂。此时,远迈不群的雪山和鲸吞万里的白云做了这蓝天的使者。
即使在阴云密布的早晨,丽江的天也不是铁板一块。仍能看到层次丰富、气势庞然的漫天云朵。此刻,头顶像压了一床厚厚的棉絮,峰峦起伏处高愈千丈,滚滚浓墨扑面而来。轻微稀薄处便像纱一样飘渺、淡泊,连带着许多没有扯到棉絮的空处,就露出一条条、一块块清澈、鲜亮的蓝天。
这亮丽的蓝和生动的黑形成鲜明反差,这一刻的视觉冲击真如穿透灵魂般的震撼,像无形巨锤在耳边敲响洪钟,余响绵密,滔滔不绝。
丽江的云,总是慷慨而亲切的。她不像其他地方的云那么高远、模糊,她不远走,总是低低地浮在周围的山头,像一顶顶斗笠,一会儿就化作轻烟独自耍去;有时会横在山腰,专心做一条“玉带”;或者涨成厚厚、浓浓的一团,直降至屋顶、树梢,似乎抬手就可以扯下一条,但她转瞬竟幻化成白茫茫一片浓雾,漫天漫地冲个满怀。
丽江的魅力当然远不止山水、云雾。清溪绕树、渠水连城的街市布局,古朴厚重的建筑,慢悠悠的生活节奏,让多少人为之流连忘返甚至厮守终身。
丽江当然是古城,街巷幽深,屋舍俨然。青石砖木垒砌的院墙上攀附着苍苍苔藓;窗扇轻启,屋内挂满各色串珠、香囊,在九点钟的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长发青年拍打着民族乐器,门外围了一群迷醉的游子;石径曲折蜿蜒,民歌高亢悠长,人语忽远忽近,若不是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色奇巧的小玩意,谁都会融化在这迷离的世界,再不愿醒来。
□和晓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