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市场上风格各异的衣服就会想起小时候做衣服的事情。
　　儿时，农村缺吃少穿，一年四季就是三身衣服，冬天一身棉衣，夏天一身单衣，春秋一身夹衣。集市上也很少有卖成衣的，家里几个孩子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做的，穿久了，都打着补丁，而且脏兮兮的。那时候只有一个奢望，逢年过节到村里的裁缝那里做身衣服。我们村虽然是一个大集镇，但村子里也只有一家裁缝门面。
　　小时候，特别是到冬季，孩子们就开始天天盼着过年，因为过年能吃上白馍和肉，能一饱口福，能穿新衣。有一年，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母亲就领着我到裁缝家做衣服了，尽管心里高兴，但我还是不解地问母亲：“过年还早哩，这么早就去做衣服？”母亲说，过年都要做新衣，去迟了，过年就穿不上新衣了。裁缝家就在村子的一个拐弯处，我兴高采烈地跟着母亲去做了衣服。
　　这是我第一次去裁缝铺，以往我的衣服都是母亲纺线、织染、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从没有进裁缝店让裁缝师傅做过。这次随母亲进裁缝店，我好奇地到处打量。裁缝店只有一间门面，摆着一块与裁缝师傅腹部齐高的木案板，由于年复一年的抚摸，木板很光滑。案板一边摆着剪刀、尺和画线用的粉笔，一边叠放着一些碎布。案板一旁是缝纫机，在一个角落处，挂着一件件做好的衣服。裁缝师傅脸庞瘦削，有些苍白，柔软的头发，两鬓斑白，手脚纤细，背有点佝偻。裁缝师傅干咳一下，摸着我的头问我多大了。这是我第一次进裁缝店做衣服，心里像揣着兔子一样，怦怦乱跳。裁缝师傅拿着软尺在我身上，上上下下仔细量着。
　　那年春节，我穿上了裁缝铺里做出来的新衣服，在伙伴们面前炫耀了一番。再后来，我又穿着这件棉衣到外地求学。即使它小了点，旧了些，还打了补丁，但我还是穿了整整四个冬天，至今我还保留着它，因为这是裁缝给我做的第一件衣服。

梁冬（新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