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子夜

我深爱的小城

  自幼随父母搬到古县县城成长至今,四十年县城的变迁,就像额头的皱纹,一道道深深地镌刻在岁月的年轮里,一天天的流逝,一夜夜的漂泊,像在外的游子遥望思乡的明月,沉醉于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里。
  生于斯,长于斯。在巍巍大山深处,这座古老又年轻的县城是我生活四十余年的故乡,是我深爱的小城。
  孩提时代,古县的县城很小,走在大街上,大家都互相认识,彼此热情的打着招呼,整个县城像一个大家庭。县城里只有两条路四条街,县政府和招待所的楼房显得格外高大威武。大礼堂的广场上常有大型活动,礼堂后面的电影院总是放着战争年代的电影。大礼堂经常举办一些晚会或表演节目,都是群众自排自演的,秩序井然。县城的百货公司是两层楼,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即使不买东西也让人想进去逛逛,那时到烟酒公司和果品公司买东西还需要各种票据。
  母亲是一名教师,我家就住在教育局院里,我和小伙伴们常常溜进临时存放教具的车库,摆弄各种教具,玩得不亦乐乎。
  我所就读的小学后面有一条灌溉农田的长渠,渠下面有一眼深井,井水被抽到渠中,然后流向农田,滋润土地。城镇小学的西面和南面是大片的麦田,我们常常顺着水渠走到湾里村的麦场,爬上高高的麦秆垛玩耍、嬉闹、追逐,十岁那年,我还在麦场里学会了骑自行车。
  古县一中的门口有一棵硕大的核桃树,树杈上挂着一根铁轨,每当上课时敲钟的大爷拿个铁锤,铛铛地敲个不停。一中继续向西,顺着水渠就到了涧河。
  故乡的河是我最怀念的地方,小时候涧河外有一条小河,我们常在河边捉泥鳅、捞虾米,河坝两侧都是农家的菜地,只要我们玩耍饿了,就钻进菜地,管饱吃,渴了找泉水喝。河坝每隔一节就有一座石墩,石墩下河水冲积出一片齐腰深的小水塘,每到夏天这里就是我和小伙伴们的天堂。我们几乎天天光着屁股在水塘里扑腾,姐姐则端着水盆带着全家的衣服在河边洗涮,洗干净的衣服就搭在河里的芦苇上,花花绿绿,煞是好看。到了雨季,大雨常常引发山洪。汹涌的洪水吞噬河岸的一切,水中卷着上游的枯树、山上的巨石、泥土,冲击着大桥的石座,冲击着河坝的石墩,蔚为壮观。雨过天晴,彩虹挂在山坳间,县城的人们一起走到大桥上看河涨。而雨季的我们,总是会偷偷跑到河里玩耍,好几次河水把我的凉鞋冲跑,我只能光着脚走回家,听一顿母亲的责骂。到了冬天,我们穿上臃肿的棉衣,用两节木板做成滑冰车,在冰面上滑冰。
  童年的我,总是在冬天怀念夏天,夏天又无比思念冬天,一年终岁,总不如意。
  童年的我,顽劣无比,并不在意父母的打骂,总是我行我素,每一条小河都有我的足迹,张家沟、沟口、张庄,小河里流淌的是我的似水年华,而今这些小河几乎都断流了,荒陌了,我的青春也随往事而逝。
  记忆中的故乡,是你放学后饥肠辘辘嗅到的第一缕香味,是陪伴你成长的童年伙伴,是勤奋耕读的那间教室,是自由奔跑的那座操场,是情窦初开时碰到的那个女孩,是初恋时约会的那座石桥……终究是回不去了。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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