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下了车,我一看时间,已近凌晨两点。正准备收车回家时,“师傅,请等一下!”前面突然传来甜美的女高音。循声望去,一个打扮时髦、身材高挑的少妇,拉着个行李箱,向我不断招手,气喘吁吁走了过来。
“去财源新村。”少妇说着,就伸手拉车门。
“20元!”整天不间断地接送乘客,已是筋疲力尽的我,不想再跑夜车,就随口喊了个高价,意在拒绝她上车。
“20就20,走吧!”不想,少妇没觉得是有意宰她,反而一脸堆笑上了车,坐在副驾位置上,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少妇心甘情愿挨宰,令我满腹狐疑,也左右为难。不走,已默许她上了车;走,又有些胆怯。
如今,抢劫者无处不在,骗子花样多端——电视中播放,报纸上登载,街头巷尾有闻……
“师傅,走吧!”
“哦,好的……”少妇的催促,才使我从沉思中走出。
一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用右眼角余光,斜视着少妇的一举一动。
车刚出城,少妇拉开她右肩上的坤包,像是在翻找着什么?小心!我在心里提醒自己注意的同时,就把掌握方向盘的力量全部集中于左手,将右手腾出来做好准备。
“这鬼天气,嘴唇都吹开裂了。”少妇翻找半天,拿出一只唇膏,涂抹着上下嘴唇。
她的话,虽然打破车内的沉静,但我还是保持沉默,懒得搭理,也不说话,高度警惕着。
不一会儿,一股清香在车里慢慢散开,我怕是迷药,就立刻将紧闭的车窗打开了。
“冬天,还是广东那边好过,哪像我们这里,一出门,寒风就像刀子,刮得两颊生疼。”少妇将唇膏放进坤包里,冷得有些发抖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等清香味散完后,才把车窗关上。
“要不是我妈生了病,我才不这么早就回来呢,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无形中损失了几千元的工钱。”
我假装微笑地向她点了一下头。
“今天真是倒霉,原本天黑前就可以赶到家的,哪里想到,这广东大客在半路出了故障,修了几个小时,到我们县城已凌晨一点多了。”
骗子一般都很善谈,总是无话找话说,在闲聊中引诱猎物上钩,本人才不会上你的当。我在心里想着。
不一会儿,少妇从兜里摸出几颗糖,递一颗给我:“师傅,吃一颗润润嗓子。”
我警觉地摆摆右手,以示谢绝。
她几下把糖果纸剥掉,又递了过来:“吃一颗吧,师傅,这样不会影响你开车的。”
见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少妇有些尴尬地收回糖果,放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少妇从坤包里拿出手机:“喂,马上就到,你快到路口边来。”
她暗中已通知了同伙?我的心一下紧张起来,背脊上不禁冒出丝丝冷汗。
“师傅,麻烦你在前面的岔道边停靠,我要下车了。”少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我的心却“咚咚”地跳个不停。
我一边懊悔一边恐惧地把车开到前面的岔道停了下来,正想如何应对将要发生的情况时,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个五六岁的女孩走了过来。
“妈妈……”女孩挣脱年轻男子的手,跑向车门边。
少妇急忙打开车门,走下车,一下把女孩搂在怀里。
一场惊虚,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少妇收拾好放在车里的东西,从钱夹里掏出20元递给我。
“正价,5元就行。”我愧疚地说。
“不是说好了,20元吗?”
“那是句玩笑……当时,你为何不嫌车费贵?”撒谎的同时,我说出了心里的不解。
“归心似箭嘛!”少妇牵着女孩,深情地蹭了一下年轻男子的肩。“为了及早和家人团聚,你要100元,我也舍得出。”
□孙克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