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子夜

喜旺家的喜事

  星期天,我和妻子去登门看望喜旺。
  喜旺是我的发小,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本来业务精、能力强的他,几次错失了提拔的机会。最近他们家又连遭不幸:先是父亲癌症开 刀,后来喜旺夫人所在的公司倒闭,前几天,他自己骑着电动自行车不慎摔倒,造成一条腿骨折。正所谓,祸不单行!
  一路嗟叹,来到刘喜旺的家。正欲敲门,却听屋内传来一阵掌声、笑声、吆喝声。妻子推门而入,进门便问:你们家这么高兴,遇到什么大喜事啦?
  “啊……没……没什么!”喜旺支吾着,不自在的笑容里显然掩饰着什么秘密。
  “瞧你们全家的欢乐劲儿,肯定捡到了什么欢喜团。”妻子就是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喜旺夫人欲言又止,他母亲在一旁捂着嘴巴偷笑。他们越是这样,我们心里便越是好奇。平日里喜旺家有什么大大小小的喜事,他们夫妇总是喜欢在微信群里晒出来,孩子考试又前移了两位,家里买了新衣服新鞋子,在超市购买了几斤促销的水果,这样的事,在别人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喜事,可是喜旺夫妇又是文字又是视频,到群里报喜。那辆一千多元的二手电瓶车买到家,竟然又放鞭又放炮,别人家购买了豪华轿车也没有这样兴奋和隆重。今天他们家遇到了什么喜事,群里没透露半个字。
  “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我知道喜旺一直在买彩票,而昨天我听彩票站的朋友说,本地有人中了大奖。莫非就是他!我刚说出自己的猜测,喜旺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哪有这个好运气呀,能中三五十元就是万幸了。
  “我知道!”我那快嘴婆抢过话题,“一定是你夫人找到好工作了,这事当然要乐一乐!”
  “不是不是……你们猜不到的,快沏茶!”喜旺打断我们的话语,招呼着家人。
  喜旺夫人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然后打开桌子上的两个盒子,都是空的。“唉,瓜子、糖块都被宝贝孙子吃光了,我去小店买。”说着,她转身要走,被我一把抓住:“不用不用,白开水最好,我们喜欢。”
  回到座椅上,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家常,又不敢多问他们家最近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没想到我的快嘴婆又开始刨根问底:你们还没有告诉,到底捡到了什么欢喜团?
  “真的没什么,只是……”刘夫人还是吞吞吐吐,不愿细说。
  “只是什么呀,别半个馒头塞不住嘴!”喜旺不让说下去。我那快嘴婆一下子不高兴了,那脸色刹那间就由晴转阴。我踩了踩妻子的脚尖,心里在说,人家不便说,就不要再问了。
  谁知妻子就是不依不饶:“咱们是多年的好朋友,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说来大家高兴高兴。”
  话是这么说,可是喜旺一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好像隐瞒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哎呀,你还有完没完!”我拉着妻子就要离开,这是打破眼前尴尬的最好办法,也是唯一办法。
  喜旺夫人急了:“真的没什么,就是解大手的事!”她将我们重新拉回到座椅上,“喜旺一个星期解不出大便,一家人都跟着急。昨天喝了老中医一剂方子,刚才他一下子拉了半马桶。我们都为他拍手高兴。咳,这档子事哪能告诉别人呢!”
  我和妻子捧着肚子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妻子说:喜旺家遭遇那么多不幸,可是他们总能找到自己的快乐,整天无忧无虑,嘻嘻哈哈。我们家条件比他们好得多,却总是为换上更豪华的房子车子、找到更实惠的单位更清闲的岗位、拿到更多的奖金福利而奔波而发愁。我们为什么活得这样累?
  是啊!妻子问我,我也在问自己……

□许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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