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我在故乡定襄县城里的城关镇小学读书。每年寒假,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不多,没有什么压力,社会上更没有各种名目繁多的课外及艺术培训班,但有一个“必选项”的作业,即拾粪。
学校还给这项作业起了一个比较好听的名字“积肥”,如同当今超市购物的积分卡一样,也有一定的数量要求,主要是为村里的农业生产做贡献。在我们学校的院子里,每个班都有一个积肥点,各班开展比赛,看哪个班的积肥点积的肥料最多。
对这项特殊的“家庭作业”,身为农家子弟的同学们并不叫苦,积极性都很高。虽然假期就在腊月甚或逼近年关,但我们放弃点炮仗、赶集市的玩耍时间,在离校后的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县城的大街小巷、村庄周围就出现了我们的身影,三个一伙、五个一组,拿着专门打造的小粪铲,肩挑着箩筐,边走边四下里寻找着马粪、牛粪等,甚至狗粪,一旦遇到,便铲入箩筐里,这也可以说我们是最早的“铲屎官”了。箩筐拾满后,再送回学校各班的积肥点,由班里的劳动委员做好登记。
在拾粪活动中,同学们不怕脏不怕累,如拾羊粪。羊粪不像牛马粪一坨一坨似的,而是像断线的珠子一般,随着羊群的奔跑四下散落,而羊粪的肥效要比其它粪肥高,需要一颗颗的捡起那些散落的羊粪蛋蛋,有时我们甚至直接用手去捡,没有一点点嫌脏嫌臭的感觉,完事后,手指头顺手往鞋帮或鞋底上一抹,就算干净了。有些同学还会自发地组织拾粪比赛,即使寒风凛冽、冻伤手脚也不退缩,直至完成或超额完成拾粪任务。第二年一开春,学校将一个假期拾的粪全部交给生产队,虽然数量有限,但对村里开展的“投工投肥”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这张照片拍摄于1979年年初的寒假,照片中间肩挑粪筐的男孩子是我同村的发小张海波,照片是由其远房叔叔、时任城关镇小学的校长抓拍的,表达了孩子们在学校里交完粪肥后,相互说笑的喜悦心情。前些时候,老发小给我发来照片的同时,不无感慨地说:“拾粪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却学到了许多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那时我们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拾粪——拾的是梦想、拾的是希望!”
彭庆东(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