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传奇——两位文化学者笔下的高僧法显

　　有关法显的系列写到今天，应该快要收尾了。这一点，仔细留心本系列的朋友大约都能看出。也确实有这样认真的读者，日前就有徐州的朋友提出疑问：“你们这文章都快结束了，怎么不写写法显大师在我们彭城（今徐州）的故事？”
　　问得好，其实关于法显在彭城（今徐州）的文字我们曾经在写到法显东归于青州上岸时提到过，但确实有些简略，未及深入。今天就算补上一课，慰人慰己吧。
　　公元413年（东晋义熙9年）7月14日，西行取经东归的法显在崂山登陆，旋即受到时任兖州青州刺史刘道怜的热情相邀，以隆重的礼节迎往彭城。
　　刘道怜何许人也？既是东晋后期的重臣，也是刘宋一朝的开国元勋。因为他的同父异母兄长刘裕正是东晋权重天下的太尉，也是刘宋的开国皇帝。应该说，刘裕这个人是很有作为的，文治武功，都有显著之处，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在他与他的两个兄弟刘道怜、刘道规的努力下，这一时期的东晋在对北朝的战争中屡屡获胜，收复了大量的北方领土，包括潼关以东、黄河以南和山东全境。以至于辛弃疾要在他的名词《永遇乐·京口北固厅怀古》中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来形容刘裕的英勇与气势。而刘道怜，正是刘裕得以倚仗的左膀右臂之一。法显东归时上岸的地方青州与兖州也正是刘道怜和他的兄长带领雄兵猛将一寸土地一寸山河打下来的。所以刘道怜做了兖州兼青州刺史，一人兼任二州刺史，朝廷之信任与重托，可见一斑。而刘道怜也真的不负朝廷，在其任内扎扎实实干了一些大事好事。迎回法显并以厚待就是这位刺史大得民心的举措之一。
　　法显到达彭城之后，刘道怜亲自安排了有关一切事项，这位朝廷大员十分清楚法显的价值，也清楚将法显留在自己所治之地将会产生的附加值。所以，作为当地最高长官，刘道怜不仅对法显热情相待，让他在舟船劳顿之后得到很好的休息与恢复，而且尽量满足法显提出的一切要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按照法显从天竺带回来的佛教圣地寺院原图建起了中国第一座龙华寺。关于这座名满天下的寺院，北魏著名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泗水篇》中这样写道：“又东南过彭城县东北，泗水西有龙华寺。是沙门释法显远出西域，浮海东还，持‘龙华图’首创此制，法流中夏，自法显始也。其所持天竺二石，仍在南陆东基堪中，其石尚光洁可爱。”这里所说龙华图即印度至尊寺院之形制图，郦道元出生年代只比法显在彭城传教说法晚52年，我们从其语中“其石尚光洁可爱”来判断，法显所建之龙华寺，不仅是按照当时天竺最高标准的寺院规模形制所建，而且其中还留下了大师从印度带回的两块宝石。这也说明，至少在某一个时期，法显似乎产生过长期留驻彭城的想法。除了督建龙华寺之外，在彭城的一冬一夏期间，法显还多次开坛讲学，弘扬佛法，为正统佛教在徐州地区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另一方面，暂住彭城期间的法显还抓紧时间，开始了后来证明具有多重重大意义的《佛国记》的创作和所携经书的整理，以备随时投入到经书的翻译工作中去。按说，依着刘道怜的想法，对于法显这位尊贵的客人他实在是想多留一些时日的，然而，身为太尉集重权于一身，一心想着尽快完成统一大业的刘裕于义熙十年开春就下达了攻取四川的命令，而在刘裕所进行的每一场重大战役中，几乎注定了是要以刘道怜为后方总督，筹备和运送粮草的。刘道怜忙于战事，而闻知法显学成归来的慧远大师等人又捎了信来，欢迎法显速到建康（南京），开始他那万卷经书的翻译。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公元413年7月16日，在留驻整整一年后，法显离开了彭城，直驱南京而去。
　　需要说明的是，正因为法显所建龙华寺名声日显，建筑风格独具，所以后来模仿者日增，仅江南一带就先后建起6座龙华寺，譬如上海著名景点龙华寺就是其中之一，而真正徐州的这座龙华寺却在岁月的消弭中渐趋荒废。直到2009年，徐州人斥巨资重建龙华寺，新建寺院的规模远超法显原寺，在建筑风格上也更加趋向于盛唐风格，这座寺院，就是今日徐州盛景宝莲寺。宝莲寺前宏大的法显文化广场和与此相距不远矗立于青山公园的法显塔，充分彰显了徐州人民以传承法显文化为己任、弘扬法显精神为动力，沿着一带一路的康庄大道阔步向前的决心与信心。

郭天印 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