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乡下,打理房前屋后的小菜园,只见豆荚藤下的三两株冬瓜生机盎然,大叶葱绿,茎粗而直,藤须直立,须尖卷曲,一幅蓬勃之势。看到这情形,冬瓜的清凉滋味,瞬间在我的味蕾上变得鲜活起来。
冬瓜,一年生草本植物,寻常瓜果蔬菜之一,我国多地皆有种植。冬瓜的种植是比较令人省心的。春分前后,找一块向阳的菜园或土角空地,丢下几粒黄白的种子。用不了多久,只见那嫩绿的芽、洁白的茎,惹人怜爱地沐浴在春阳下。
盛夏时节,冬瓜的藤蔓便肆意疯长起来,任性地覆盖了地面,有的甚至爬上墙头,还有的攀上树枝,乳黄色的花朵绽放在藤蔓和绿叶之间。一段时间后,藤蔓上结出长满了绒毛的小冬瓜。冬瓜成熟时,这些绒毛转为淡白色,像涂着一层面粉。当年宋人郑清之看到晨风中摇摆不定的黄花、缀满清莹透明露珠的瓜叶以及披满白霜的瓜皮,欣然写下了“剪剪黄花秋后春,霜皮露叶护长身”的诗句,在我们眼前展示了一幅生机盎然、充满生活气息的乡村冬瓜图。冬瓜生命力极强,周期长达5个多月,即便是天气微寒的初冬时节,冬瓜也能无拘无束地生长。
冬瓜是我们儿时餐桌上的家常菜,老少皆宜,无论是清炒、红烧还是搭配其他食材炖煮,味道都非常鲜美。那时候生活条件比较清苦,吃得最多的是冬瓜毛豆汤,起锅时撒一把葱花,青白相间,瞬间就勾起了口腹之欲。冬瓜在炖熟之后非常绵软,几乎入口即化,营养都已充分渗透到了汤里面,清淡鲜美的汤既能解暑,又能开胃。而冬瓜排骨汤荤素搭配,称得上天然美满的组合,只是在当时的条件下很少能吃上。煮熟的冬瓜排骨汤上飘着薄薄一层晶亮的油花,翠色玉色相间的冬瓜,若有若无的肉香,让这锅汤看上去更为诱人,令人食指大动。酥烂的排骨,入口即化,而冬瓜,更有了一种独特的清鲜感。喝一口汤,既有肉汁的沁香,又有冬瓜的甘爽,真是让人意犹未尽、欲罢不能。生活水平提高后,冬瓜吃法也更加多样化和精细化,冬瓜汤的内容也更加丰富了,除了冬瓜炖排骨外,咸肉冬瓜汤、火腿冬瓜汤、羊肉冬瓜汤以及小鸡炖冬瓜等,不一而足。
冬瓜在我国栽培历史十分悠久,最早在三国魏时张揖所撰的《广雅》中有这样一段对冬瓜的描述“冬瓜经霜后,皮上白如粉涂,其子亦白,故名白冬瓜。”冬瓜也早已成为了古人桌上的菜蔬。宋诗人释师观在其《偈颂七十六首》中写道:“万里无寸草,衲僧何处讨。蘸雪吃冬瓜,谁知滋味好。”一位僧人在下雪天以冬瓜蘸雪为食,散发出内心的淡然和恬静让人心驰神往。清代褚人获编写的《坚瓠集》中记载了一段关于冬瓜美食的故事。一次宋仁宗召见著名学者张景,问他:“卿在江陵地,有何胜景?”张景答道:“两岸绿杨遮虎渡,一湾芳草护龙洲。”又问:“所食何物?”答道:“粟米炊鱼子饭,嫩冬瓜煮鳖裙羹。”于是,这道冬瓜菜流传至今。清代大美食家袁枚的《随园食单》中写到,“其中可荤可素者,蘑菇、鲜笋、冬瓜是也。”“冬瓜之用最多。拌燕窝、鱼肉、鳗、鳝、火腿皆可。”寥寥数语便把冬瓜低调、善当配角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冬瓜能得到人们的喜欢也是有原因的。冬瓜在人们眼中是夏季最寻常的蔬菜,但在中医眼里却是一味良药。《神农本草经》说冬瓜“令人悦泽好颜色,益气不饥,久服轻身耐老。”《随息居饮食谱》中也云:“冬瓜味甜性平,可以清热除烦,养胃,生津,涤秽,利水。”《本草纲目》载:冬瓜能益气除烦,“欲得体瘦轻健者,则可常食之,若要肥,则勿食也。”这对于追求美食享受和窈窕身材的人来说,无疑是最佳选择。冬瓜全身是宝,其肉、皮、子、藤、叶、瓢皆可入药,主治小腹水胀,止渴,利便。捣汁服,可消热解毒,除心下烦热,益气耐老。
冬瓜是盘中的清素美味。
陆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