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夏天贼热。清明节打秋千就着凉腰半截裤,到了入伏天那更叫个热了。
我的村庄处阳武河十八村水地之一,阳武河第一支干渠就从村西头由北向南穿过,我们叫大渠。大渠是所有流经村庄共用的。立夏起官水,开始浇灌大田,从阳武村开始,轮上至下,十多天后,水就流到了村头。大人们忙着浇地,村姑们纷纷来到河边,捣衣声、说笑声像流水一样欢快。水是极好的避暑品,渠便成了孩子们玩耍的乐园。
处在内陆省份、黄土高原上的孩子,本是旱鸭子。突然的水流到身边,想玩,也实在不得要领。充其量只是消暑避热,凉快罢了。
记得儿时只是在浅浅的水里,站着不敢动。看到大孩子们尽情地玩,心想一定要学会耍水。以后的日子,远远地在浅水区,我也学着把身子隐在水里,学着狗刨,有时流水呛进嘴里,要么吐出来,要么咽下去,就这样竟慢慢地学会了耍水。刚学会时,每天泡在水里,惹得母亲常常追来。可惜没几日,夏浇圆满,水走了,我又成了旱鸭子。来年河水漫过堤岸的时候,又为我们开放了乐园。这样一年又一年,我开始上学,开始懂得羞耻,懂得遮遮掩掩,耍水就远离村庄,远离捣衣的村姑,到小跌、大跌去了。
所谓的小跌、大跌只是夹口上游与下游高低落差不同而已,大跌高低落差两米,水流湍急而下,波涛汹涌,冲起的蘑菇云来回翻转、回旋,形成了旋涡。大点的同学站在夹口顶部俯冲而下打“水箥箕”,当肚皮与水蘑菇接触时,既有碰撞的痛点,又有刺激的快感,玩者乐此不疲。不过,也有不小的危险。如果水箥箕打在回旋的浪上,而不是打在蘑菇云上,被水流冲出去就怕不妙。有一年,一个比我高一班的同学,本来身体瘦小,却想挑战极限,一个箥箕下去,浪涛打在身上,失去自控,东倒西歪、颠来倒去,任由流水摆布,随着浪涛打滚。若不是有人救了出来,怕早已丢了性命。
消息传到村里,又传到学校,家长老师常常提醒我们,不要玩水。我也知道存在风险,可我们还是想着法去玩。大跌子是不敢去了,只好在小跌子玩。小跌子落差小,虽说涛声隆隆,但旋涡远没有大跌子厉害。在这里我们也打水簸箕,也钻水窟窿、学蛙泳,捏着鼻子与小伙伴们比赛谁潜得时间长。时间长了,渐渐学会了耍水,只要手脚协调,一屈一伸,向后抛水,身体就会浮在水面游动。在以后的时间里,也敢到深水区游了。
上了高中,我们学校离神山水库不远,几个男生便利用午休时间,常常到神山水库耍水去。水库两岸相距800多米,我从此岸能游到彼岸,休息一会儿,还能游回来。来回游1600多米。后来参加了工作,先在山区,与水无缘;后来进了县城,以后再也没耍过水。
耍水锻炼了我的体质,启迪了我的智慧,耍水让我懂得了难与易在于为,这个启示让我永远受益。
李玉生(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