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里,古人在歌咏新春时,常写到了酒。王安石的《元日》写得脍炙人口:“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那诗里的屠苏,本有多重含义,既指一处黎庶草庵,又指住在草庵里的一位名医,用草药炮制了一种能驱邪防疫的酒。
古书上说,住在屠苏里的人们,酿的一种酒叫屠苏酒。屠苏,本是一种阔叶草,南方民间曾有风俗,在房屋上画了屠苏草作为装饰,这种房屋,就叫做屠苏。那房子上画屠苏,是古人过年的风俗,也意蕴时光明媚,春天就要到来了。于是屠苏酒,就成了过年喜庆的代名词,欢乐的吉祥物。
古人元日,就是春节过年,而不是现在的元旦。
早在南北朝时,诗人庾信的五律诗《正旦蒙赵王赉酒诗》里,就记载了饮椒柏酒的风俗:“正旦辟恶酒,新年长命杯。柏叶随铭至,椒花逐颂来。”陆游的《除夜雪》里写到了屠苏酒:“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林则徐被流放新疆时,他心系国家,在《伊江除夕书怀四首》里写到屠苏酒:“正是中原薪瞻日,谁能高枕醉屠苏。”文天祥在抗元被俘后写的屠苏酒:“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写得意境雄浑悲壮,慷慨激昂。在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董必武笔下,屠苏酒生发出崇高的民族气节,爱国情怀:“举杯互敬屠苏酒,席散分赏胜利茶;只有精忠能报国……遥祝延安景物华”。
喝屠苏酒,是传统,也是习俗,人们在新春时光,感受春的气息,家的味道,在喜乐融融中,拥戴年的信仰,期盼年的吉祥,祈求阖家安康,盛世太平。
餐桌上的美酒,无论青稞酒、高粱烧、二锅头、红酒、啤酒、适合小孩饮用的果啤,不同品牌,不同口味,都能在一片欢歌笑语中,让年的温情升腾起来。举杯邀酒,对影一群,载歌载舞的时光里,让我想起我曾经在内蒙古草原上,遇见一位白发老者,他垒起篝火,起头唱歌,还激情万丈地举起酒杯,与人碰撞。他大声说,酒赋予了岁月的美好,在一炷香、一叩首、一阵鞭炮声后,酒所包含的意蕴,更为复杂,有人情的激昂丰沛,生命的深深眷恋,酒让春节和春天,拥有希望,更赋朝气。
我听了,看着老人想,中国传说里的年,是凶猛怪兽,长着尖角,在除夕夜从海底爬上岸来,涂炭生灵,让百姓苦不堪言。终于有智者,想出了妙策,在除夕贴红纸,屋内通宵点亮灯火,还噼噼啪啪地燃烧爆竹,让那年兽,浑身发抖地仓皇逃遁,它害怕红色、光亮、爆竹声,然而那却是,人间的喜庆,欢声的海洋。而在除夕后,第二天的早上,人们穿上新衣,奔走相告,那叫年的怪兽被赶走了,人们将好酒好菜端上桌,痛快地畅饮屠苏,庆祝胜利,希望一切重新开始,万事如意。
□鲍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