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人特别是运城人,生活中一日三餐离不开面食。上了年纪的人,对磨面都记忆犹新。
上世纪六十年代,村村都有几家磨坊。我家人口多,用不了几天就要磨一次面。娘三天两头就让我提前问磨,就是到磨坊定磨面时间。轮到我家磨面,就去生产队里找饲养员要牲口。有时生产队里农活忙了,我和父亲就成了轮流推磨工。磨上一百多斤粮食,要推几个小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磨完面,再送给磨坊主人一小斗麸子作为酬金。后来村西边坑底村利用水库优势,在沟底建起了水磨坊,我和父亲常常背着粮食,踏着高低不平的石头、溪水,穿越竹林、树丛,到二十多里外的水磨坊排队磨面。我的任务是把磨槽里磨下的面往一块扫。记得一个风雨交加的寒冬深夜,磨面中,我困得实在顶不住打了一个盹,那飞速旋转的刷子,毫不留情地将我左胳膊棉衣袖子齐刷刷地扯了下来,没了棉衣袖子,我的胳膊冻得通红。那可是娘熬夜一针一线在煤油灯下给我做的新棉衣啊。天明回到家里,娘又好气又好笑,看到我累得倒头就睡,高高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然后,脱下我的棉衣,含泪给我重新把袖子缝上。村里人遇上雨雪天,坡陡路滑,还时常发生磨面人在路上摔伤的事件。一名村民在去磨面的路上,遇上下大雪,从陡坡上摔到了沟底,摔断了一条腿。还有一家磨完面回来,在沟底遇上发洪水,面被洪水冲走了,好在人没伤着。为改变磨面难,后来,村党支部带领村民利用东沟常流水和北高南底的有利地形,发动村里能工巧匠动手修建了一座水磨坊,爷爷是管磨坊的,从此,我们家省了不少事,爷爷常常抽空就把面磨了。
1974年,我们村在县电业局的支持下,没有专用设备,硬是村民们肩扛人拉,过沟跨涧,挖坑栽杆,从二十里外的高压线上把电接到了村里。有了电,村里买来钢磨,安装在一座庙宇的大殿里。从此,村民告别了照明煤油灯、吃石磨面的历史。父亲是管磨坊的,家里没面了,父亲顺便也就磨了。改革开放后,特别是近些年来,随着科技的进步和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很少有家庭再去专门磨一次面,村里也很难找到磨坊。人们把收下的粮食存放在馍铺或面粉厂里,随用随取,甚是方便。每当说到村里的变化,大爷大婶们会首先想到的是再也不为磨面犯难了。
爷爷、父亲、我,祖孙三代人的经历,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和祖国的发展,我也相信,在党的领导下,我们会迎来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邱希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