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副刊

一个七十年党龄的党员

  确切地说,老人现在是七十一年又六个月党龄了。
  他今年九十二岁,躺在病床上三年多了,需要靠呼吸机才能维持生命。由于喉咙长期插管无法语言交流,思维逐渐退化,陪伴在左右的大部分亲人,他已辨认不清,也就很难有起伏较大的神情交流了。但是,当“光荣在党五十年”的纪念章颁发仪式在他的病房举行时,老人却慢慢明白过来了,竟有了触碰抚摸纪念章的举动,眼角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一幕让人无不惊异和感慨。也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我认识他时,是一个周日的上午。家里找不到,找到办公室时,他正对着墙上的锦旗和奖状发呆,我跟着妈妈在他身后悄悄站了很久。
  说起来,他也是我的同行。当时他是北京军区后勤部队卫生系统的模范党员、先进个人。他带领的卫生所在业务建设、行政管理和医护服务方面屡获先进,很受驻地军人和周围群众的喜欢。看到他,人们都会亲切地喊他所长。后来我才明白,“所长”这个称呼,不仅仅是对他工作的肯定,更是对一个老党员、老军医的尊重和敬佩。这些,也让年少的我,对“党员”这个词有了一些感知。
  我入党的时候,他非常高兴,从不沾酒的他喝了不少酒庆贺,还和我谈了很久。
  他出生于河北邢台的普通农家,父母和四个哥哥早逝于战乱和贫病。活下来的兄妹几人逃荒到山东枣庄,靠给地主扛长工打短工维持生活。七岁的他做不了重活,只能放牛挣口饭吃。十多年间,他饱尝饥饿穷困和颠沛流离。直到十八岁,也就是1947年,解放军来了,家里分到土地,生活才好转。他也参军了,从那天起,他就打定主意,这一辈子就跟着党干了。
  他入党是1950年1月,当时刚及21岁。入党宣誓后,战友偷偷拿来酒精棉球泡水当酒,俩人十分兴奋地庆贺了一番。要知道,从入伍起,三年中他申请入党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今天终于如愿了,能不兴奋吗?按照他的说法,和我比,他入党的年龄还大了三岁呢。可他入党时,已经是一个先后参加过豫东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经历了三年血与火考验的老兵了。入党三个月后,所在部队开赴西康昌都剿匪后又进军西藏。他这名新党员,从此扎根西藏整整14年,从一名医学生成长为熟谙野战外科救治的军医。多次出生入死,几经铁血淬炼,铸就了他忠诚的品格和过硬的素养,同时也让他的心脑血管和呼吸系统有了高原病的后遗症。即使这样,他始终无怨无悔。
  他一直认为,从一个放牛娃成长为部队的师职军官,是党和军队给了自己一切,自己的一生都是属于党和军队的。
  这位有着七十一年半党龄的党员,是我的姥爷,是我永远尊敬和学习的榜样。不久前,姥爷离开了我们,特借此文寄托哀思和敬意。

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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