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时闻有关一些老人于公众场合言行出格之事。
如几天前,某地一七旬老妪乘坐公交车时,明明有空位不坐,偏偏硬要一姑娘让坐,双方围绕让与不让展开了激烈的口水战,闹得不可开交。
文友一次泰国游,游客中有一对老年夫妇一路上在车内为了一点小事争吵不止,严重影响了别人,到站休息后上车时,女的故意撒娇不愿上车,弄得其他游客只好干等,留下了极坏印像。怪不得有人说,现在老人都变坏了。
我不赞同这样说,这如用一根竹杆打枣,好枣坏枣全都被打落了。但是,上述现象颇值得深思。
人至晚年,卸了工作,子女也大多成家立业,没有了经济负担和精神压力,一身轻松。从这个意义上说,人之晚年犹如一朵闲云,任意飘飞;又如一只野鹤,随心所欲,自由飞翔。但是,无论是空中闲云,或是林中野鹤,还得循“矩”而行,循自然界季节气候变化而为之,否则难免让狂风乌云卷吞,或为电击冰冻而亡。人同此理。
老人没有了以往工作时的条条框框所约束,想干啥就干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其言行不得违反党纪国法、社会准则和为人底线。老年人直至去世,他始终是社会一员。
老人重矩是人的秉性、涵养、智慧。凡人经历童年、少年、青年、中年、晚年。尽管人在各个年龄段的任务、要求、身体状况不同,但是贯穿始终的是,践行真善美,守住为人底线。一生追求善始善终,既是社会赋予的责职,也是维护人尊严之需要。老人重矩,它可使人免烦恼,博愉悦,受尊敬,利于健康、益寿。试想一个古稀乃至耄耋之人如在社会公众场合,言行出格,倚老卖老,其结果对己、对人都不利,还自惹麻烦,招人讨厌。
著名数学家华罗庚说得好:“树老怕空,人老怕松。戒空戒松,善始善终。”参天大树亡于微虫之蛀,千里之堤决于蚁穴。有些老人本来退休前表现不错,为单位、社会所认同,然而就是因退休后的偶然一次“逾矩”,或不遵守社会规则,或党纪国法,利用“余权”谋利,结果毁其一生“武功”,留下了“骂名”。
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为政》。”一些老年人误解孔子这句话,似乎人只要到了古稀年龄,就自然而然地遵规守矩了,即使逾矩他人也为谅之,于是,他对自己放松了要求,在社会乃至家庭,天马行空,肆意枉为。
应当指出的是,孔子所说的“七十而不逾矩”,是因为人经过长期(如孔子所说的五个阶段)刻苦,持之以恒的磨练、修养,才使人的精神境界升华至超凡脱俗高度,尚德、守礼、拒腐、恶色等内在化为人体的生理本能。凭藉这种生理本能,才自觉地不逾矩。孔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即便七十二贤者按照孔子标准,也未必完全达到“七十而不逾矩”的境界。故人至晚年,不论贫富、职业、地位、资历之不同,均有个“不逾矩”的问题,不可放松对自己要求。
其实,“七十而不逾矩”,不只指社会准则,为人底线,还涉及与老年人个人生活健康有关的规则或习惯。人至晚年,全身器官日衰,或者说出现退行性变化。表现在体力、智力、食力等渐退。这就产生了个人生活,饮食起居等如何不逾人体器官退行之“矩”的问题。守之者健、快乐、长寿;逾之者疾、生愁、折寿。据说,春秋战国时期,人平均年龄不到四十岁,而孔子活到了七十二岁,就当时而言属长寿了。足见孔子在处理个人生活问题上也达到“七十而不逾矩”的境界。
这些年,也常听说,一些老人退休前身体好端端的或虽有小恙而无大碍,却有一天突然去世了。其实,这突然之中有必然,他们大都殁于“逾矩”,违背了老年人身体特点。著名电影演员陈述就因一次演出过于兴奋导致心肌梗塞而亡,享年七十二岁。这类例子不胜枚举。
当然,“逾矩”和不“逾矩”,也不是凝固不变的,需要适时调整。高效率、快节奏是当今社会的一个基本特征,凡事求效率,必须适应之,养成凡事讲效率的习惯。但是人进入晚年,这类习惯须作适当调整和改变,一则时间对老年人而言不再是个问题,没有必要分秒必争;更为重要的是,功能日衰的全身器官承受不了那种不要命的快节奏工作方式。工作、饮食、娱乐、运动等等都要讲究“度”,不可“逾矩”。
人辛苦了一辈子,总有一天是要走的。走得光彩一点,体面一点,给活着的人有个好印象,是大多数老人的愿望。记住并践行“七十而不逾矩”,或许是实现这一期盼的好办法。
朱林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