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每当和朋友聊起刘庄时,心中总会荡起小小的涟漪……
刘庄村的人,刘庄村的事,刘庄村的点点滴滴,大都镌刻在我童年朦朦胧胧的记忆中……
深冬,我终于重新踏上这片久违了的神奇土地。
进入村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关帝庙”,它坐北朝南,建在高大的石头城上,南北长约50米,东西宽近40米,高约7米,门顶,青石匾额上行书着“忠义”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题款为清康熙十年(1672),及顶,诚如碑刻所载:“关帝庙居高岗之上,抑居村落之中,自梯而登谒庙,则金碧辉煌,远则烟峦层叠,俯视四周民舍稠密,方之北辰居其所西,□星皆拱,诚胜境也……
信步石头城上,但看古苍幽情,廖星遥坠,古庘森森,鸣雁南归。伫立城头,遥想当年,村民为求一方平安,不惜捐财捐粮,耗时费力,方筑就起这座皇皇数十间大庙,几百年戥秋祈报,香烟袅袅,绵延不绝,只可惜几经战火摧残,文革浩劫,如今我已无法瞻仰到它昔日的辉煌,面对的只是改制后的小学及舞台。寒风中,当我抚摸着这冰冷的垛口时,惊异于古堡繁华落幕之后的清冷退场和退场之后的妉然从容,不禁撩起岁月的青衣,蹻触着思想的灵光遥想:莫不是累年征伐的兵卒之战,苍夔须眉的沙圚厮杀和背井离乡的惆怅凄凉让它学会了“惯看秋月春风”?我已无法透过厄史的烟云,真正触摸到古堡最原始的本真,好在古堡亦如一部被岁月封尘的古籍。我恍然明白,缄默不是沉默,缄默只是另一种诉说。
顷刻,我的万千思绪便化成了一节浓重的音符,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告别了古堡中的关帝庙,迈着有点沉重的步伐来到了村北心慕已久的“太平桥”观瞻,它挺半圆型石拱桥,规模并不太大,跨径溦2米,高约3米,宽4米,边栏及石碑已毁,据资料载,它始建于清道光甲辰年(1844)之春,乙巳年(1845)秋告成。是古代逛往郭壁、窦庄、乃臻端氏等商贸重镇的必经之地,于是“村人商荣魁等,广募良缘,共勷善举,为悯前途之过客,爰取众志以成城”。如今,面对这座古代名桥,已见不到:“酒劝驿亭之宪,诗吟驴背之人”;听不到,来来往往车马的喧嚣声,行色匆忙的脚步声,曾经连接山里山外,人流通达的必经之地,却孤独守候在碧野田畴,丂头踏着平坦宽阔的水泥路,另一头卧在萋萋荒草丛中,衬托着夕阳的落寞,古桥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它不急不愠,任江湖市井变幻,江山易主,它都泰然处之,静观其变,在周庄化蝶的梦中小眠浅睡,享受着生命的宁静之美。
是的,太平古桥宛若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如今正享受着一生中最为闲适惬意的时光,寒风中,枯叶旋舞而下,又一次在星点密集的坑槽上完成了生命的交替。而它们也似乎怕惊扰了古桥的静谧而悄然作息,的确,几百年的峥嵘岁月,让它的每块石头都雕满了刻骨铭心的故事,俯身,依稀能感受到它匀称的呼吸,能听到曾经在这里演绎的或幽怨或凄美传说的低吟浅唱,忽而,四周光影暗浮,隐隐又见到桥上的晋商豫贾,车盖人集;桥下舟楫穿梭,川流不息,繁华昌盛达到极致,真是难以置信,穿越几百年的时空之后,依旧能感受到亦静亦动,亦虚亦实,亦真亦幻的绝妙之处。
流光飞作雪,世味煮成茶。
当我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即将离开刘庄时,不由再次回望,但见日暮中古堡似一位沧桑的老人,静静打坐在卧牛山下,石头架起的太平古桥连接着历史的兴衰与现代的繁荣,桥下那株老柳树在寒风中沙沙作响,似乎还想再向我诉说未完的历史。袅袅的炊烟在山上牧人青青柳笛的清韵中扶摇直上,破壁残垣间比邻的青砖黛瓦在朦胧的烟雾中时隐时现,飞翘的廊檐下的棵棵枯瘦的蒿草,正竭尽全力摇曳在夕阳下的晚风中,卷帘的老妪拄着拐迎回荷锄而归的老翁,老翁牵着的黄牛“哞”出长长的低音……任凭我怎么抚摸着古堡上的垛口远望,也总是再难寻觅到昔日那“四门、四庙、三阁”犄角互援的英姿雄风和骡马互贸的熙来攘往,它只是独坐在历史的遗址上,淡淡地看着岁月的红尘,抑或和我远去的背影……
王新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