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伟

　　受父亲的熏陶，我自小就很喜欢狗。曾最多养过大小十二条狗，有土狗，有圣伯纳，有比特，但牧羊犬以温顺、听话、懂事和服从的性格让我情有独钟。
　　第一条牧羊犬是父亲托亲戚买来的一条长毛犬，英俊潇洒，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煞是威风，像一个虎背熊腰的帅小伙子，因为头大又貌似虎头，父亲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虎子”。父亲走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寸步不离，像贴身保镖一样。看着路人羡慕的目光，父亲微笑着打着招呼，洋洋得意、实属风光不已的神态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但“虎子”从不胡跑乱窜，不会吓到别人！我闲暇之余，也会带着“虎子”沿田间地头溜达，刻意炫耀一番，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
　　父亲种了二亩多果树，去地里干活自然会领着“虎子”作伴儿。一天中午，父亲骑上自行车回家吃饭，进了院门，放下车子，回头却不见了铁杆随从，扯开嗓子喊了两声也没见“虎子”的踪影。赶紧又折到地里，却见“虎子”趴在装馍的布袋子边一动不动。见到父亲，一跃而起，飞跑过来！原来，父亲回家时忘拿装馍的布袋子了，“虎子”担心被别人拿走，一直守在那里，就等着父亲回来！
　　可是，好景不长，过了一年多，“虎子”的右前腿得了风湿性关节炎，肿得像结了疤的树瘤，而且高烧不退，开始还能瘸着走路，没几天就躺在地上连站也站不起来了。我心急如焚，连请了两个附近村子有名的兽医，甚至最后还请了诊所的医生给“虎子”瞧病。时值冬天，中午，我把它抱到院里晒太阳，傍晚又抱回屋，放到炉子边取暖。虽然竭尽全力，费尽周折，然而输了半个月的液也没见一丝好转，“虎子”还是没能挺过去，遗憾地离开了！
　　第二条牧羊犬是领导馈赠的一条短毛犬，毛色灰淡，个头适中，背弓的很大，犹如一位衣着朴素却又气质高雅的少妇，我叫它“黑儿”。和“虎子”相比，“黑儿”的性格就暴躁了许多，不时对外人龇牙咧嘴，显得十分不友好，但它在家人面前却出奇的友善。儿子三四岁的时候，亲昵地骑在它背上，压在它身上，它都不做半点反应，仿佛知道儿子在跟它玩耍似的。在那段日子里，“黑儿”扮演了个保姆的角色。
　　“黑儿”的看家本领，在我们村小有名气。“黑儿”从不空叫，从它的叫声中，你就能准确地判断出响动的远近、去向和来源。
　　我们一排住着三户人家，“黑儿”不仅对自己家尽职尽责看管好，而且还很爱“多管闲事”，前后左右几家有异常，它也会开始吠叫报警，直到威胁消除。邻居们都夸赞道：有“黑儿”在，大家晚上睡觉都踏实了，从不考虑有任何危险存在。还有人提议，大家给“黑儿”提供些食物，以示鼓励和感谢。
　　我买了新楼房，要搬家了，没地方再养狗了，便把“黑儿”托付给了一个特别爱狗的兄弟，他对“黑儿”也惦记了很久，早就有想领养的念头，“黑儿”跟了他，生活上肯定受不了一丁点儿委屈。
　　牵“黑儿”走的那天，妻子眼里含着泪花，一言不发。女儿哭着说，咱能不让我叔叔带走“黑儿”吗？她们早已把“黑儿”当作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了！但她们不知道，其实我更加难受，更加不舍！后来听说，“黑儿”突然得了狗瘟，失去了生命，我便怀疑把“黑儿”送人的决定是否草率了，一股对“黑儿”的愧疚之情竟涌上了心头！
　　过了几年，儿子上五年级了，由于营养过剩，导致身材有些发胖，他提议再养条牧羊犬，放学后由他牵着遛，顺便达到减肥的目的。于是，我便把楼顶的小阁楼收拾出来，给狗准备了个家。接下来，又四处打听、找寻，终于碰到了一条特别喜欢的三月狗龄的牧羊犬，我喊它叫“小黑”。
　　在我和儿子的悉心照料下，“小黑”发育得很快，七八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它嘴巴黑似墨，脸庞黄如绸，眼睛炯炯有神，皮毛丝滑光亮，后腿弯曲弹跳有力，尾巴粗长尾尖拖地，用“出水芙蓉”、“沉鱼落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可谓犬中极品。
　　“小黑”开口比较迟，一岁了才会吠叫。不过，这样反而减少了扰民的烦恼和邻居们的敌意。
　　“小黑”的温顺、忠诚与洁净是我最为欣赏的，都说狗子很癞，但在我早晚定期遛狗的规律下，“小黑”知道它的解手地点在行洪渠的树林里，所以楼上几乎闻不到臭味。有一次，我下班迟了点，见“小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并不断地“哼哼”着，一看就知它内急到了极点。我拉着它就冲向楼下，可在下水道口，“小黑”实在憋不住了，蹲下解决了一点儿，然后，飞速钻进了林子，处理后续问题。
　　“小黑”跟着我从不惹事。我坐在台阶上休息，它静静地卧在旁边，有时头会枕在我的脚上，安静得像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后来，我偶尔上班也常带着“小黑”，它不是蜷缩在办公桌下面，就是匍匐在椅子后面，不管谁进谁出，都不理不睬，不留意的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我的小同事特别喜欢“小黑”，想让它在家里呆一晚，可我把狗链交给她的时候，“小黑”则表现得一脸愁容，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原以为被拽出大门，看不见我就会顺从，可刚出大门，“小黑”就耍起了无赖，四脚朝天，无论怎么拖拉都不动一下，小同事无可奈何，又把它送了回来。
　　“小黑”很会察颜观色，仿佛能读懂我的心思。我情绪不高时，它便耷拉着脑袋，杵着不动，生怕受到训斥。当我情绪很高涨时，它便淘气地在我面前活蹦乱跳，摇头摆尾，甚至站起来，将前蹄搭在我的掌心撒娇。
　　后来，一位干工程的朋友提出要“小黑”给他看一段时间设备，我没好意思拒绝，就同意了。可过了半年，接到电话说，“小黑”得肠胃炎没医好，死了。顿时，我心如刀绞，沉默了一会儿，毕竟说啥“小黑”也活不过来了。好多次在梦里，我都看到“小黑”从远处向我飞奔过来……
　　从此，我决定结束我的养狗生涯，一方面多少有些自责，我的狗没有一条是善终的。另一方面，我也经不起失去狗子的痛苦了。不再养狗，也许是善待狗子，以致于动了好多次的念头，都被强行压了下去。
　　狗虽然只是狗，但也懂得如何与人交流情感，它的忠诚不因环境因素的影响而改变。当你贫困的时候，当你痛苦的时候，当你伤心的时候，你的狗都在你身边。
　　狗的世界简单而纯洁，多情又复杂，好多可能不是我们能理解和看透的！狗与人之间相处的那份真诚，是一种永远的感动！

（作者单位：稷山县交通运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