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鹤军

　　“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这是电影《柳堡的故事》插曲《九九艳阳天》中的歌词。柳堡是宝应的东乡，与我家乡紧邻，四月，蚕豆花儿开在家乡丰腴的春天里，开在田埂地角、房前屋后，更开在我充满无限憧憬的童心中。蓝天白云下，葱郁绿叶间，蚕豆花娇羞张望，轻歌曼舞。
　　农村人珍惜土地，节约资源，是舍不得拿一块良田来点蚕豆的。记忆里，秋末冬初的时节，农民总会在地头的田埂边、灌溉渠的渠沿上、房前屋后的空地里，见缝插针地随意挖开一块土，撒进三五粒蚕豆种，抓一把草木灰，掩土盖上，一挖一撒，一抓一盖，把希望埋进了沃土。
　　人间最美四月天，大地回春，蚕豆开花。绽放的蚕豆花，隐藏在翠绿的叶子下，乌白相间，朴实素雅，别有特色。那淡淡的紫，浓浓的黑，浅浅的白，深深的红，组成了一只只展翅的彩蝶。在春天和煦阳光的照耀下，一朵朵、一簇簇迎风摇曳，芬芳扑鼻。引得蜂飞蝶舞，翻绕纷飞。
　　布谷声声，是嫩蚕豆上市的季节。儿时，放学回家，经常帮奶奶剥豆荚。蚕豆荚手指般粗细，蚕虫儿一样的身子，厚实饱满。用指甲一掐，双手一剥，几粒青碧如玉的蚕豆子儿带着“脐带”从白色的丝绒中掉下来，浅绿的外衣上，镶嵌着鹅黄一线。剥去外衣，鲜嫩的蚕豆瓣就出来了，诱人的清香，钻进鼻孔，勾引馋虫。奶奶看着我的馋样，伸出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递给我几粒剥好的嫩蚕豆。放入嘴里，嫩嫩的、甜甜的、软软的，唇齿间四溢的是露水和清风的味道，更弥漫着春天的汁液和气息。我们还把空豆壳套在指尖上，十指开花，动来动去，像小木偶一般可爱。
　　农家的餐桌因蚕豆而丰盛，现摘、现剥、现吃。奶奶做的蚕豆菜品五花八门，有蚕豆炒韭菜、蚕豆咸菜汤、蚕豆炖豆腐。就是普通的清水煮蚕豆，也是一道美味的农家菜。奶奶用酱油、醋调拌，再拍一个大蒜头子作配料，让人垂涎欲滴。
　　蚕豆也有吃腻的时候。奶奶换着花样哄我玩，用针线把煮熟的蚕豆一颗颗串起来，挂在我的颈脖上，我挂着“项链”，一会儿拽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半天下来，“项链”就剩下一根线了，那幸福和满足，如同四月的田野一样的丰盈。
　　奶奶已仙逝多年了，再也吃不到奶奶烹饪的蚕豆，更吃不到那儿时的春天味道。
　　一年又一年，蚕豆花开，是故乡春日里一道靓丽风景。岁月的转角处，那份情怀，那种疼爱，那些温暖，氤氲着往昔的幸福时光，乡愁辽阔，情深幽远……

　　（作者单位：省公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