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东街上,腰间系着白围裙的烙饼铺女师傅喊住了我:“吉老师到处找你哩。他让我给你捎个话儿,要你给他打个电话。”
“好的。”我问:“你和吉老师也熟悉吗?”
“我姐是吉老师的学生。吉老师也认识我。”
“噢……好的,我回家就给吉老师打电话。”
几天前我与吉老师加了微信,并把自己的几篇诗、文、小说发给他看,还希望他看后能谈谈读后感。
回到家,我拨通了吉老师的电话,听到了熟悉的温和亲切的声音:“凯平呀……我昨儿个晚上,给你打电话来着,你没接。今儿个我到你们村里去了,也没见到你。听说你去镇上了。我又到了镇街上,棋摊上也看了,还没遇到你。我就让打饼子的那妮子给你捎个话儿……你发给我的几篇诗文,我都看了。写得好着哩。你进步很快啊,向你祝贺!你是知道的,我过去教学时只教过物理和数学,没教过语文。咱是有自知之明的,咱语文不行,要向你学习哩。家里的网出毛病了,我上网看文章,要到别人家蹭网。眼睛也不好,不光是花了还老疼,不能长时间看手机。凯平呀,我给你说啥子事儿呢,那不是有《绛州文学》刊物吗?我想看看,我自己掏钱买几本也行。咱是想老有所乐,学习学习……”
我一直激动地听老师唠话。听到这里,忙说:“老师,我送你两本《绛州文学》,是赠送的,不用你掏钱买……”
因我先后领到的两本《绛州文学》已转到村民手里去了,第二天早上,我就给县作协惠老师打电话,说想再要几本。惠老师爽快地答应了,并说联系人帮我送到村里来。
吉老师是我在村学校念初中时的物理老师。记忆中的吉老师,瘦高个子、白净脸面,说话斯斯文文的,人总是笑呵呵的。吉老师虽教物理,但有时也跨课,来点小说朗读,活跃活跃课堂气氛。记得有一次,吉老师给同学们读一篇小说,那认真投入的表情、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让人联想到三味书屋里边的老先生。吉老师,不管教学还是做事都十分认真。有一次我病了,老师发现我没有到校,就派学生来查看究竟。下午放学后,吉老师就同另两位老师来家看我……
后来我去镇上读高中,就再也听不到吉老师给我们讲课了,再也听不到吉老师给我们读小说了。这几十年来,我与吉老师虽然碰面不多,但仍然偶有交往。20多年前,当我把自己发表在报上的“处女作”兴冲冲地送给吉老师看时,他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乐呵呵地说:“看看,我一直咋子给你说来着?只要你勤写多投,不断努力,坚持下去,就有成功的希望。这不,稿子就真的登出来了嘛……”十几年前,我到吉老师家所在的那个偏远小村子去做代课老师。当时,老师已从教学岗位上退休回家,承包了村里的好多沟地。我初到这小村子学校时,老师曾急匆匆来校与我寒暄了几句。他每日都要下沟去,忙碌得难见人影。
总想和老师聚在一起,畅叙一番。脑子里时常浮现出老师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还有几十年前我村的学校,校园里的一房一舍、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那吊在一棵树枝上的打上下课铃的大铜钟,那鸟雀欢叫、蛐蛐乱跳、树影婆娑、绿草如茵的小树林……岁月如梭,光阴似水。几十年时间,不知不觉,转瞬飞逝。这许许多多的画面、印象、情结、愿望,在我脑中、心中,是一日比一日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浓厚、越来越迫切了。
现在,吉老师已过古稀之年,不再下沟干农活了。他身体依然康健,和老伴住在他们那个偏远的小村子里,在清新的空气中,享受着他的退休时光。他有时也来镇上,或者赶集,或者看望在镇上开儿科诊所的女儿和女婿。
等我收到《绛州文学》后,我要把《绛州文学》,还有我满满的爱和祝福,亲自送给吉老师——数十年来,我一直念念难忘、感恩于心的、我的永远的老师!
王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