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母亲腿疾复发,我给她办了住院手续,让她安心治疗。然而母亲人在医院,心却惦记着她的菜园。住院第一天,便在病床上唠叨:“好久没上山了,不知道黄豆秸秆结荚没有?结的南瓜一定老了,可不要坏在土里,可惜了……”我只好安慰母亲,你安心治疗,我有空了上山去看看,顺便替你收菜,有啥情况及时向你汇报。
周日下午,准备出发去母亲的菜园看看。菜园离居住地要坐5站公交,下车后还要往山上走40分钟。我嫌远,便撺掇家人一起骑车去。机耕道路面不平,即使用力把控方向,自行车仍然摇来晃去,颇有点坐过山车的心惊和兴奋。
母亲的菜园分布3处,3块地之间需要步行10来分钟。将自行车停在机耕道边,我们沿着小路走向最远的一块菜地。
地里立着的辣椒树枝上稀稀疏疏的几个辣椒小得可怜,一副因营养不良而早早夭折的样子。我打电话给母亲汇报,母亲急切地问:“南瓜呢?地边上的南瓜藤上有没有结南瓜?”我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南瓜藤的影子。菜园的主人久久不来,南瓜藤早已心碎而亡,连藤叶都化作了泥土。
起身向第二块地走去。这块地种了黄豆、茄子、南瓜、青椒。黄豆长势很好,叶子肥大,一片葱郁,就是没见结荚。给母亲汇报时,母亲一点儿也不着急,听到长得很好时似乎放心了。我突然意识到,黄豆秸秆是不是还没有到结荚的时间?正如小时候别人说我瘦小且贪玩,不是做农活的好手,母亲也不着急一样。
南瓜藤只剩一根枯藤,像暮年老人的手指般细小,哪儿有南瓜的影子?母亲在电话中指点着我,说靠近山壁干草遮盖的地方有两个南瓜,茄子边上的草丛中挂着两个南瓜。真是神奇,远在病房的母亲眼睛不仅能看到十几里外的土地,还能穿过乱草看见南瓜。在母亲的指点下,我拾一根木棍,用木棍分开乱草,沿着枯藤一路弯腰寻找,果然在母亲说的地方摘到4个南瓜。这些南瓜藤蔓几乎枯死,南瓜也老了,还蒙着灰突突的尘土。辣椒树上结了不少辣椒,个头小,我没舍得摘。
茄子有好多个等不及母亲的到来,已抱枝而亡;有几个则是通体金黄,进入它的耄耋甚至期颐之年了。我仍然给母亲摘回去,心里想着母亲腿疾好了,万一要继续种菜,这几个可以留作种子。
走到第三块地时,半人高的黄豆秸秆枝叶繁茂、密不见地。这儿的南瓜可能种得较迟,藤蔓依然鲜活地往前延伸着。在母亲的指点下,我在沟壁的草丛中找到一个比较大的南瓜。这里的辣椒个头也比较大,红红绿绿的,色彩鲜艳,煞是好看。
收获的老南瓜单独装一袋,5个老南瓜占了大半个蛇皮口袋。茄子、辣椒另装一袋。一人提一袋,骑上自行车,满载而归,入城后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把收获的两袋菜拍照给母亲看,母亲这下才真的安心了。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辛勤耕耘后成熟的蔬菜不收回家,就像养育的子女大了在外奔波没有消息,总会引来慈母的惦记。母亲在病床上唠叨着她亲手种下的蔬菜,和满头霜发的慈母对游子倚门盼归的心情是一样的啊。
张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