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红马回来了。”我大声对父亲喊着。忽然睁开眼睛,才知道刚才做了个梦,梦见父亲喂养多年的大黑马生的马驹“小红马”。
打我记事起,父亲就担任生产队的饲养员。其他饲养员一般负责喂几头牛和驴,而父亲除了几头牛和驴,还负责队里的几头大牲口。牛的力气大但走路比较慢,主要用途是耕地。驴比较灵活,套在小平车上干些载粪拉土的活计,有时出村去一二十里外的地方办事也可以赶个小驴车。而骡马是生产队里的大牲口,不但力气大而且走路快,是生产队的重要家当。
那个年代,在农村想当饲养员可不容易。因为一个壮劳力干一年能挣2000多个工分,而一个饲养员一年可以挣4000多个工分。父亲喂的大牲口多,最多能挣近5000个工分。但喂牲口也不是件简单事,起早贪黑,非常熬人。
队里把几头大牲口都交给父亲喂养,足见对父亲的信任。骡马比牛和驴难喂养,尤其马更难喂养——马不能反刍,消化系统比较脆弱,喂食的次数比其它牲口多,而且容易得病。因此喂养期间必须勤快、心细,才能养好。那时候全村每年都要进行评比,看哪个饲养员的牲口喂养得好。评比那天把各个生产队的牲口拉到空地,让村、队干部和社员代表一起评比打分,每个牲口的最高得分为10分。每年评比,父亲喂养的牲口打10分的最多、总分也最高,父亲是名副其实的“模范饲养员”。得分高,生产队还会另外奖励一些工分。
记得有一年年底生产队分红,我家分了200多元钱,这在全村可谓独一无二。因为当时不少家庭一年到头,挣的工分扣除分的粮食、红薯、食用油等,还是欠款户,能分到钱的家庭很少。这200多元钱用于一家五六口的生活可是富富有余,这主要归功于父亲。
那年,父亲喂养的大黑马生了个小马驹。小马驹枣红颜色,非常漂亮。在父亲的精心喂养下,小马驹一天天长大,在父亲面前跑来跑去,很是惹人喜爱。父亲希望它快快长大,将来成为队里的一个主要劳动力,却不料队里决定要卖掉小马驹。父亲知道后心里非常难过,却也爱莫能助。
后来,听说买走小马驹的那个村喂养不好,活蹦乱跳的小马驹没过多久就死了。当我向父亲询问小马驹的情况时,我看见他的表情很难受,明显是对小马驹不幸死去感到心痛。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家乡有部眉户戏《一颗红心》,说的是饲养员许老三一心为公饲养牲口的模范事迹。其人物原型就是我们县城西公社饲养员王传合。这部戏1965年被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成了电影,在全国上映后引起巨大反响。我工作以后,为了让父母在清闲的时候增添乐趣,买了个录音机,还买了电影《一颗红心》等戏曲和电影磁带拿回家里给父母听。但父母不习惯使用录音机,一般不怎么用。有时星期天我回家时就装上磁带给父母听,放得最多的是《一颗红心》,这是父亲最爱听的家乡戏曲之一。在父亲的心里,王传合就是他学习的榜样。而他也像王传合那样,脚踏实地做一个“模范饲养员”,尽心竭力守护着集体的宝贵财产。
父亲的一生,就像一头拉车的牛。埋头苦干,默默奉献;用实际行动教育我们努力工作,踏实做人!
谢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