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世间的花卉都有所指,每一朵都是一个女孩子。喜爱百合的高雅素洁、娉婷玉立、小小心思被垂怜,于是上苍把这朵花变成了我的女儿。
有人说,孩子不属于你,他们只是借你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我珍惜每一秒靠近芬芳的日子,嗅着她,又大方地让她绽放。
我们看世界,像从晨曦绿叶上的露珠望过去,各有一个斑斓世界,我有我的传奇,她有她的童话。
更多的交集,是一种无声的依赖:你不来,我不走。就像一面墙上的影子,就像一帘帷幕上的刺绣,点缀着生命、活跃着生活,恰到好处。有时望过去,正好她也望过来,那眼神,清澈得像两弯一视到底的清泉,我常常用它来洗涤我的思想。无形胜有形。有时,一起眺望前方的风、前方的雨,原来每一朵花骨子里都有原生态的执着与坚强,我不用多余地担心。
云儿总爱浮游天际,花儿总渴望绽放枝头。她是天真的一脉绿汁,从花蕊顺着花茎,一径地往外,追逐着阳光。百合花的世界是喇叭形的,越来越宽敞、越来越明媚。阳光、星光,都来入梦。
童稚是一帧纯美的小像,像沙滩上海浪随意搁置的贝壳。每天都在期许她的变化,却浑然不知,也许一粒圣洁的珍珠已悄然成长,在她心中、在每一次仰头的欢笑中,抑或在每一次回首的拭泪中。成长是渐变,成长是一次次的挽留。
她无拘无束地绽放,莞尔一笑,开心,舒爽,摇曳了整个夏天的绿荫。怎么想也想不通,她这朵冬日的百合,怎么就骑着一匹小白马欢快地来了,怎么就常常躲到我的身后,露出大眼睛,告诉远处: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世界很大,大得你无法想象;世界很小,小到只需一个牵手,我们就是彼此的世界。你看你看,她憧憬的世界,那里也曾有个我;我所涂鸦的世界,她也正拿起笔,在描绘彩色的梦幻,小心翼翼地调试。别担心,怎么画都是一幅画。也许,不太完美,但是,心意已到。
生活是简单的,生命是一条白纸上的射线,总有一个点戛然而止。每天来,每天去。望着她的背影,每一次都轻轻道别。花儿,不知风里雨急;马儿,不管前路泥泞,少年轻狂,多少一挥手一顿足,时光便从指尖滑过。我留不住岁月,她也放手时间。我在她身后抱着她,轻轻地,不放开。
多少次,灯里,雨里,我站在这儿,就为她会从这儿经过,迎上去,像久违的故人,从心灵最柔软的一个角落释放微笑,给她,只为她一个人订制,她体会不到。就像花儿成长,忽略了阳光,阳光却从来不语。今天,她过得好吗?
期许着她的变化,从每一个清晨,捕捉她的眼神、她面部的表情,我幻想有一种神力,能洞察她的世界。她却常常笑而不语——她拥有小秘密的世界是多么曼妙的世界呀!
从双手呵护粉嫩的花蕾开始,我就知道,我局促、我任性,不谙园丁之道。可她没有怪我,在圆形的喷泉边她欢跳芭蕾、在方形的花池边她筑葺城堡。她伸出手臂,近乎和我等长。“我们是一个圆!”她俯在我耳边,春风拂面,我听到了这个季节最美的音乐。
更多的时候,人是需要往同一个方向注视的。心中搭一个高高的平台,远处,再远处,她有她的风景,我有我的风景;她有她的长风破浪,我有我的千帆过尽。一个大海,两个蔚蓝。
温暖,不仅仅来自阳光。眼角云烟,唇边花香。所有的过往,不因你的回忆而驻停,身边的人,就是你的幸福。她低头想着心事,你仰头想着她,斜阳正过,最美的绮霞留在发梢。
也许那一天很快就来,不用设想、不用规划。她张开翅膀,从我眼前起飞,我为她打点行囊,她欢乐地说“再见”。那一片天,好蓝、好美。花儿终于开了,她用自己的方式打开自己,生命,一朵又一朵。世间,梦中更迭。
一朵花靠近另一朵花,不需要语言。请让我感受,她的每一个细胞奔放地绽放、开朗地长大。我陪着她,就像最初的那个白雪初霁之日,她陪着我听莫扎特的摇篮曲,一遍又一遍……
紫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