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梦中唤醒。我急忙拉开电灯,抓起了话筒:“喂,谁呀?”
“哥,我是高发。跃发刚刚叫石头砸了,你快准备些钱往人民医院走,我们马上就到!”
“好!好!”我放下电话,一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我慌忙把衣服穿好,翻箱倒柜地搜集钱,找了3000元,骑上自行车飞也似的往医院赶去。
医院门外放着辆小四轮拖拉机,拖拉机上染满了鲜血。我知道他们已到了。
急救室里哭声恸天。
我拨开人群,只见跃发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姑夫和高发在向值班医生连连求救。
“你们不办入院手续,让我怎么抢救?这是医院的规定,我没有办法。”医生说。
我拉起高发往外走。高发一见是我,好像见了救星,大声喊:“爸,我建国哥来了!”
姑夫颤巍巍地站起来,拉着我的胳膊老泪纵横地说:“建国呀,快救救跃发吧!”
“走,办入院手续去!”我说着拉着高发出了急救室。
三天后,跃发总算抢救了过来。
姑夫提在嗓门的心落下来了,我俩聊天时,他点了支烟吸着,慢慢地讲起几年来的光景:这些年吃喝没问题了,可是盖房、娶媳妇、看病、孩子上学真叫人闹心哪!你表弟五个都没本事,就守着那几亩地,靠种粮赚不了几个钱,就向私人贷高息款,到时还不了人家的利息,急得直打转。后来听说给私人煤窑挖煤能挣钱。去吧,明知有危险;不去吧,咋还账?商量了半天,还是让他们弟兄几个去了。我天天在家烧香祷告,求老天爷保佑他们,可还是……姑夫说着伤心地哭起来。
我想,当农民没有一技之长不行啊!
就此,我给县里写了个“内参”。不久,扶贫工作队也进了村,一场科技下乡活动在全县展开了。
乡里给村里派来了农业技术人员,晚上在小学校里给乡亲们讲大棚蔬菜、果树、药材的种植技术和养鸡、养鹿技术,白天在田间指导建大棚,还帮助困难户到信用社去贷款。
几个表弟每家都建起了一个蔬菜大棚,韭菜、西红柿、黄瓜、辣椒什么都有,有的还种了草莓、桃树,他们不仅学会了施肥、打药,还学会了赶茬。一年下来,每家有两三万元的进项。大表弟双管齐下,同时养了几只鹿,鹿茸、鹿血值钱不说,一年要下四只小鹿;小鹿长到一年后,一只要卖几千元,他家变成了村里的富户。
如今我那五个表弟,家家盖了新房、买了小汽车,光景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呐!
大表侄大学毕了业,上门给介绍对象的就有好几个。有个大学毕业在县中学教学的省城姑娘愣是追着大表侄不放。大表侄看得花了眼,不知该与哪个谈恋爱才好,发愁得来问我,我拍拍他的头说:这事得问它,我可不能包打天下啊!
前些天,我来到大表弟的蔬菜大棚里。嗬!万紫千红,温暖如春。我激动了,脱口而出:“农家无闲日,冬天人更忙;怀抱三春天,清风锁村庄。”大表弟本是个聪明人,一见我到了这般光景,便说:“哥,我给你照几张相,留住这里的春天!”
张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