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版:副刊

听九旬老人讲续范亭的故事

  11月初的一天,原平续范亭纪念堂迎来3位特殊的客人。
  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和一位中年男子搀扶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来到纪念堂门口,我赶忙迎上去,把他们接进纪念堂。中年男子指着满头银发的老人对我说:“这是我爷爷,名叫安复曾,是范亭中学首届晋绥一班学生,今年96岁了,这一位是我父亲。”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祖孙三人。中年男子继续说:“我们从下王庄来。最近一段时间,我爷爷一直吵着要来续范亭纪念堂看看,他说今年11月27日是续范亭将军诞辰130周年,想要赶在将军的诞辰纪念日前来祭拜将军的英灵。”
  听到这些,我不由得对老人产生了由衷的敬意。于是,急忙引导他们来到续范亭将军的雕像前,对将军进行了祭拜。在祭拜中,我看到老人一脸的凝重和虔诚,对将军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我想,这么一位老前辈,心里一定装着很多故事。于是,我就把他们祖孙三人请进了办公室。
  宾主寒暄坐定后,安复曾老人问起了续范亭纪念堂的情况,当我把续范亭纪念堂作为红色教育基地,近年来在爱国主义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每年为200多个单位开展各种形式的教育活动,接待1万多人参观学习,传承着范亭精神的情况介绍给老人后,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得出老人精神矍铄,思维清晰;说起在范亭中学读书时的情况,老人顿时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很高兴地给我们讲起了他读书时的点点滴滴:“那时,同学们之间流传着很多续范亭将军的故事,其中续范亭在中山陵切腹明志的故事,我始终记忆犹新。”
  那是1935年冬天,在一辆南下的火车上,坐着两位年龄40岁左右的军官。火车快要驶入南京的时候,只见其中一位身材颀长、浓眉大眼的军官对另一位说:“咱们此次去南京,一定要借‘五全’大会的东风,呼吁抗战,形成一个全民抗战的新局面。”
  他,就是续范亭将军,另一位是刘定安。他们都是山西人,都反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卖国政策,主张团结一致共同抗日。数日前,当他们听说国民党“五全”大会,要“讨论抗日救国大计”的消息时,续范亭对大会寄予了希望,认为这是一个争取形成全民抗战的好机会。于是,二人就急匆匆地从西安赶往南京。到了南京,他们住进了国民饭店。这时,参会的代表们,把一座饭店挤得满满的,车来人往,好不热闹。入夜,那些代表们住的房间里,更是灯火辉煌,打麻将的,摆酒席的,到处乌烟瘴气。这种“盛况”,像给续范亭当头泼了一瓢冷水,心凉了半截。
  到南京已经半个多月了,续范亭怀着深厚的民族感情和满腔的爱国热忱,一直奔走呼号。他曾几次去见蒋介石,想亲自向他阐述不打内战、团结抗日的主张,但都被拒绝了。一天清晨,他发现门缝里塞着许多小纸片。原来都是代表们请吃饭、约看戏的名片,有的甚至公然以封官、金钱来利诱。这才想起,“五全”大会就要结束了,“抗日救国大计”没能拿出来,背地里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眼看着国难日益深重又报国无门,续范亭忧虑、痛苦、气愤到了极点。他彻底失望了,绝望了。他不断地低声问自己:“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边走边问,不知不觉来到了大街上。街上行人稀少,鹅毛大雪飘飘扬扬地下着,大地白茫茫一片死寂。
  中午时分,他来到中山陵,沿着宽阔的台阶,缓慢沉重地向中山先生的灵堂走去。在灵堂前,他停下脚步,细眯着眼睛,目光茫然地望着远方,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接着,他进入灵堂,祭拜了孙中山的英灵,伏在几案前陷入了沉思。过了很长时间,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嘴里还悲怆地念念有词:
  谒陵我心悲,哭陵我无泪。
  瞻拜总理陵,寸寸肝肠碎。
  一会儿,他把写好的纸片小心地放进口袋,抬起头,坚定地说:“总理,愿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的国家,保佑我们的民族!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存亡,我现在只能“斩删儿女情”用我的身体来唤醒国民一致抗日了,我去了!我去了!!”说完,他出灵堂,下台阶。当走到台阶中央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脱掉大衣,双膝跪地,面向灵堂,恭敬地叩了三个响头。只见他撩起棉袍,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眼里扑闪着泪光,嘴里激情地吟道:
  赤膊条条任去留,丈夫于世何所求?
  窃恐民气摧残尽,愿将身躯易自由。
  随着悲壮而豪迈的吟诵,他高高地举起短剑,毅然向自己的腹部切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染红了洁白的大地……
  这时,只听安复曾老人的儿子说:“爸,这些故事您已经给我们讲了多少年多少遍了,我们记住了,忘不了。”
  是的,我们忘不了。安复曾老人感人的故事,使我再次感受了续范亭将军的民族气节,也更加坚定了传承续范亭将军为维护中华民族的利益而不惜牺牲一切的爱国精神。
  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谈话已到中午,安复曾老前辈的儿孙怕老人累着,执意要扶着老人回去。望着他们祖孙三人离去的背影,我赶回办公室,很快就写下了这篇文章。
  谨以此文纪念续范亭将军诞辰130周年。

王士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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