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最近刷到一条视频,说是时间越来越快。仔细想想,还真如此,你看这日子,真是不经过,才记得去年冬至剁饺子馅和家人一起吃饺子,秋去冬来,不觉又到冬至时。
冬至大如年。
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里曾写道:“十一月冬至。京师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贺往来,一如年节。”冬至饺子夏至面,北方人在冬至这一天家家要吃饺子,如果不吃饺子呢?我随口问78岁的婆婆,婆婆说,掉耳朵呗!“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好家伙,如此说来,北方人在冬至这一天吃饺子便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了;至于在冬至这一天没吃饺子的人到底掉了耳朵没,谁又知道呢!
南方人过冬至,则有祭拜祖宗、宴饮的习俗,街坊市井处处热闹,堪比过大年。女儿在苏州读书的时候,每到冬至这一天,大学会在餐厅举办美食节,给每一位学生发放餐券,此时,人流如织,各类民俗小吃琳琅满目,有叉烧、咸鱼、苏式月饼、汤圆、定胜糕、冬酿酒,还会举办各种歌唱、舞蹈、绘画、书法等丰富多彩的文娱活动。如此看来,南方人过冬至,好像比北方人要隆重一些。
冬至又称日南至,是一年中日头最短的一天。短到有多短?短到吃罢中午饭去寻找日头晒会儿太阳,一抬眼,日落已至西山了。
冬至过后,真正的严寒到来。北方民谣有“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之说。“数九寒天”大约是最具象化的表述,凛冽的西北风整日地吹着,雪天多了起来,道路会结冰,这时候出门,如若不穿戴好、裹严实,手会冻伤、脚也会冻裂。日子还是要过的、门还是要出的,于是大人小孩个个会在包裹严实、全副武装后再出门。如今还有记忆,从前上学的时候,为了防止冻脚后跟,会在厚袜子外再包裹一层塑料布保暖。
冬至过后,日头渐渐长了起来,晒太阳便成了许多人的喜欢,房前屋后、犄角旮旯,只要有阳光照耀的地方,便会有好日头。至于晒太阳的人,有蹒跚学步的小孩、有坐轮椅的老人、有练太极拳的人、有跳广场舞的人,还有拥挤在一堆里讨论国家大事的老汉们……
真好,在冬至,在火苗红红的烤红薯摊前,在卖高平川汤、粉皮汤的红棚子里、在爆米花飞溅的嘭的一声巨响声中,我看到了灿烂的笑脸,听到了因为尝了一口汤后发出惊叫的赞美声、因咬了一口甘甜的红薯后连连夸奖声……这一刻,临街闹市、巷道小摊,浓浓烟火气,成为寒冬里最美的景。
这日头、这时光、这长长的冬,如此淌淌流过,一年又一年,朝朝日日,没有慌张,多的是从容和气定神闲。
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
老母亲一声声呼叫声传来:饺子煮好了,快来吃。
来,来,来,尝一大口母亲做的羊肉红萝卜大葱馅的饺子,你看这汤汁浓郁、味道鲜美,真是人间美食啊!
天气预报说,下周将有新一轮风雪袭来。无妨,无妨——我们都已吃过母亲包的饺子了!
大衣、围脖、手套、棉靴,都早已备好了。
还有冬至过后,这长长的日头。
梁燕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