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当你翻开余华小说《活着》,看到那些不甘于命运摆布的人怎样活着,你还会说,活着容易吗?
余华这部长篇小说是他从描写人性丑恶到揭示生命苦难的一个分水岭,这是一本关于磨难与生死的书。它发表于1993年,通过描述一位历经世间沧桑的老人,在所有的亲人相继死去后,只和一头垂危的老牛相依为命的故事。在这部作品中,余华借鉴了1860年美国的民歌《老黑奴》,写了中国式“老黑奴”徐福贵生活的大起大落。这个故事告诉人们,活着就是永不绝望,它是一个结局,更是一种全新的开始。
从头再来就是一种觉醒。
主人公福贵是地主家的阔少爷。家里有100多亩地,生活的阔绰和父母的溺爱使他养成了纨绔子弟的劣习,嫖妓、赌博,为所欲为——不务正业,再多的产业都不够这个败家子挥霍。果然,他的单纯,再加上他的嗜赌,落入了狡猾阴险的龙二等人设计好的圈套,他把祖上辛辛苦苦赚来的家产全部输光了。爹被气死、妻子回了娘家,老娘和女儿也跟着受罪,他也彻底成为一个农民。
生活的大起大落,使福贵深深后悔,迷茫无助之后,他终于从自怨自艾中抬起了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行尸走肉,而是真正地想到了男人的责任与义务,开始自食其力,养活起娘和女儿了。他租了龙二的地,从此勤勤恳恳地干活,过起了自食其力的日子。人生不怕失败,就怕执迷不悟。从泥沼中爬出来就是觉醒。
活着就是面对一切的可能。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命运没有轻易放过福贵。他去为病重的母亲找医生,却被抓了壮丁,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几年后经过一波三折,终于逃回了家,可是母亲已经死去。不久,命运接二连三地试图摧毁他,先是儿子有庆为县长夫人献血,被可恶的医生抽干了血死去;福贵去找县长说理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县长竟然是自己以前的战友;他的女儿凤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对自己好的女婿二喜,却又由于难产大出血去世,后来女婿二喜干活时又被铁板碾压死了;福贵艰难地活着,抚养着外孙苦根,但是苦根经常生病、吃不饱,福贵心疼孩子,特意煮了豆子给孩子吃,不承想苦根常年吃不饱,看到豆子一下子吃个不停,最后竟把自己给撑死了。福贵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非正常地死去,福贵浸泡在深深的痛苦中、无助中。他亲手埋葬着他的亲人,也把痛苦深深地埋到了心里,但他对生活没有一句怨言。福贵经常说:“像我这样说起来越混越没出息的人,可寿命长,我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
还有比福贵命更苦的人吗?但他承受住了命运砸向他的一切苦难。苦难是一本书,只有坚强的人才能翻到最后。
福贵从一个地主家的有钱少爷变成身无分文的草根农民,从父母双全、儿女成双的风流浪子变成孤苦伶仃的矜寡老人,虽然他的命运是不幸的,但他有一个从来没有动摇过的信念——活着!从福贵的身上,我们感受到了那种永不绝望、坚强地与命运抗争、面对苦难绝不低头的精神与意志。
面对亲骨肉的非正常死亡,福贵无能为力,他只能咬着牙为了他们而继续活着;而这种活着,他的内心是要有多么倔强而难以令人信服的信念啊。余华在写着福贵一家,何尝不是写着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与命运抗争的中国老百姓呢?
从传说中的夸父逐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到近现代救国救亡运动,渴望改变命运的人们,不屈不挠地和生死做着斗争。事实证明,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唯有不屈才能争取到最大生存空间。
从鲁迅的《阿Q正传》到茅盾的《农村三部曲》、从柳青的《创业史》到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从陈忠实的《白鹿原》到余华的《活着》,中国大地上一直在上演着一幕幕命运悲喜剧。那些压不垮的脊梁,用他们的故事告诉读者,苦难不止于抗争,唯有勇敢执念才会真正领悟活着的含义。
小说描述了四代人悲惨的命运,整部小说跨越几个不同历史年代,无奈与心酸、挣扎与坎坷、大悲与大痛,许多场面都是令人痛心的。活着,就要抬起头来和命运去抗争。余华用白描的手法,把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像蝼蚁一样挣扎而死去的人物命运赤裸裸地摆在了我们面前,无论生活怎么苦难、无论命运待我们如何刻薄,顽强的毅力都可以使命运改变。这正是余华《活着》这本小说赋予我们的责任与力量。
紫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