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副刊

盐湖精灵

  • (本栏摄影:忽守苗)

  •   相传,运城盐湖是王母娘娘遗落在人间的瑶池宝镜。它方圆130多平方公里,可照日出日落斗转星移,可照八面来风长天流云,把中国数千年的历史文明都记录在湖中。而近几年来每年冬春都在这里快乐生活的火烈鸟,则极像是镶嵌在这面宝镜上的点点红钻。
      火烈鸟是运城盐池的精灵。它天生就是不俗之鸟。
      据说古楼兰国的人们尊火烈鸟为神,谓之神鸟。它从那时飞起,穿云破雾,栉风沐雨,飞过两千年时空,神话般地飘落在运城盐湖。人们几天之前在湖中望见并拍摄到它倩影的时候,它依然优雅如仙,美到令人窒息。它生来就胎带的火烈鸟之舞,也从那时舞到了现在。太阳、月亮和星星都知道:它的舞姿还是那么酷帅、那么曼妙。
      你瞧它那神奇的双翼,犹如涂抹了朝霞做成的胭脂,红殷殷似一团火焰、一片桃花,又似少女脸颊泛起的羞涩的晕。待它展开这胭脂之翼,却亮出黑闪闪如漆的内羽。外红内玄,互衬互映。造物主的神手布设,将它的两翅打造为仙女一般的双色长袖,挥之、舞之,愈加翩翩。
      你瞧它细长而弯曲的颈项,围裹着白色的绵羽。其实浪漫的诗意就在它长颈上流淌。小巧的头、玲珑的嘴,是它颇具精彩艺术造型的觅食神器。它的喙由细忽而放粗、由直忽而下弯,况且由红忽而深黑,红黑切换十分果断,黑色尽染直达喙尖。若说万种风情洋溢于此,那也是自然顺理。
      你瞧它红色的大长腿,把它的身躯托举在蔚蓝天空。它在湖水中漫步,活像天仙悠闲地踩着高跷。正是这双长腿,使它涉浅水如履平地,能够深入有浮游生物的盐水中大快朵颐。长长的笔直的腿,给了她娇姿媚态,也给了它生存的优势和勇气。当它双腿伫立湖中而身姿任意扭动时,当它单腿独立而另一只腿蜷缩梳羽而立时,当它蹬水而起振翅向天时,它红色的大长腿无疑是它动人魅力的最佳支点。
      近几年,造访运城盐湖的候鸟骤然增多。它们扶摇双翼、追逐彩云。彩云飘走了,它们却流连在盐湖岸畔。这些鸟类中不乏名鸟、贵鸟。譬如雍容华贵的大天鹅。它们高唱凯歌成群结队组团而至,几百只甚至近千只,雪白雪白,像白云覆盖了大片湖面。于是有人说:运城盐湖成了天鹅湖。而有的非候鸟的鸟来了就不想走了,铁心在盐湖畔和中条山垒窝下蛋,生息繁衍。它们就认定了两个字:情愿。
      运城盐湖火烈鸟也称大红鹳。它们跟鹤类有相似的形态,鹤类却没有它那绯红的火焰。披着这身绚丽的红飞翔在运城盐湖的天水之间,何等优雅高尚、何等美轮美奂!那种炫目的光与影、那种对心灵的震撼,使人们不得不喊出4个字:盐湖精灵!
      可是身为盐湖精灵的火烈鸟呢,并不明白人们为何惊叹,它只知自个儿是爱山爱水爱大自然的舞者。这饱含阳光的盐湖水,如此波光粼粼、如此宽阔舒展,岂不是最好的舞池吗?且看我来表演——
      先跳个散步之舞吧。它们收拢双翅在水中“闲庭信步”。别看这动作有点简单,火烈鸟却跳得有板有眼。一抬脚一动步,修长的腿在水中划拨出一道道水痕,激起一圈圈涟漪。人们以为它在舞蹈,它以为自己在遛弯。
      再跳个劳动之舞吧。火烈鸟把长喙伸到水面下捕猎,湖水中的藻类、盐水虫以及一些小型甲壳类动物,都逃不脱它那会过滤的喙。它这个舞蹈费力且辛苦。它的脖颈与长腿和水面,形成一个闭合的圆。美丽的喙在水下移动,也颤颤悠悠拉动了水面。忽而,它的脑袋抬起,一左一右摆动着,筛选着口中的猎物,然后伸一伸脖颈,像是吞下去一大口香喷喷的美食。这是它为了生存的劳动,劳动本身很美,只是,火烈鸟的劳动更具美感。
      接着是戏水之舞。运城盐湖富含盐分和各种微量元素,即使数九寒冬,它也不冻不冰。真是火烈鸟的理想乐园。它扑着双翅击拍水面,大长腿也在水中奋勇奔腾。于是,它浑身的红羽、白羽和黑羽迎着气流完美展示,腾起的水花像串串珠链,阳光反射璀璨晃眼。它们还互相追逐,甚至用翅膀互相泼水。这是火烈鸟之间的嬉戏,欢快的叫声荡漾在无拘无束的湖面。
      最后跳个空中之舞吧。这是火烈鸟的拿手好戏,魅力与优雅此时得以最大的表现。它们若从湖畔的泥地起飞,只需双脚蹬地,便一飞冲天。若是在湖面起飞,那简直蔚为壮观。你看它扇着红翅膀在水里奔跑,越来越快,由低而高,渐渐离开水面,就像飞机腾空而起了。此时它向后伸直双腿,尽量减少阻力,矫健的翅膀搏击空气,发出悦耳的飕飕之音。才见它融入白云,又见它掠过湖面。忽高忽低,忽水忽天。忽而高空振翅,忽而低空盘旋,宛若旋舞在盐湖之上的道道霓虹、条条彩缎。
      我使用KIMI进行AI搜索,知道火烈鸟在幅员辽阔的我国属于十分罕见的鸟种。新疆、江苏、天津和内蒙古等省区市的盐水湖和海滨湿地,曾出现过火烈鸟的丽影。而鄱阳湖没有见,洞庭湖没有见,巢湖、太湖和洪泽湖也没有见。这说明火烈鸟乃“喜盐趋咸”之鸟,碧波万顷的淡水湖与它不沾边。
      若问火烈鸟:以君之风流倜傥翩翩如仙,何以钟情于运城盐湖?
      火烈鸟若会人言,它必定如是说——
      运城气候温暖,运城盐湖是不冻之湖。盐水虫等水中生物俯拾皆是。更有静谧的广袤水面。我们可以食无忧,飞无边,欢乐无限。其一因也。
      运城盐湖风光秀美。中条山如一扇画屏矗立在盐湖南畔;盐湖似大镜,倒映中条山。飞在山上,亦像湖中行;游在湖面,亦像山中穿。是鸟都爱美,何况我火烈鸟呢!其二因也。
      还有其三:运城盐湖近几年彻底结束了已经延续了几千年的食盐和化工生产,并实施了大力度的生态恢复工程。目前的盐湖,已归山林、归江湖、归野性、归自然。文旅蓝图的大设计、大景观也初见端倪。此举不仅为人喜闻乐见,也为所有的鸟喜闻乐见。
      再加个其四吧:这里的人,喜欢我;这里的人,我喜欢。
      啊,火烈鸟,你真是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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