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云荣

　　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是农业发展观的一场深刻革命。千百年来，在中国这块特定的地理和文化“土壤”里，二十四节气指导人们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不仅养育了中华儿女，而且创造了辉煌的农耕文明。

　　山西作为中华农耕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节气律动彰显自然和谐，循环利用应对土壤污染，轮作套种解决地力退化，抗旱保墒缓解水土流失，这些传统农耕生态智慧在今天农业可持续发展中依然有借鉴作用。

“节气律动”彰显“自然和谐”

　　在追求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过程中，二十四节气是其文化结晶，它形成于黄河中上游地区，实际上开始于襄汾县陶寺镇境内古观象台遗址。二十四节气逐渐完善并于战国时完整形成，体现了古人“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中国人根据节气安排春耕、夏耘、秋收、冬储等农事活动，确保了农业生产的时序性与高效性。这一时间知识体系及其实践已经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二十四节气是中国先民认识和改造自然、社会、人生的基本遵循，彰显了中国人认知宇宙和自然的独特性，对于当今推进绿色发展、建设生态文明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节气所体现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正是今天人们希望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比如，针对害虫，传统农耕文明采用的是生物防治与保护益鸟的办法，利用害虫的天敌来对付的方法，劝君莫打三春鸟；面对蝗虫，古人利用养鸭治蝗虫的方法，和谐的生态模式利于生态与可持续发展。

“循环利用”应对土壤污染

　　中华农耕文明经久不衰，形成了“不违农时”“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养之者天也”“是故得时之稼兴，失时之稼约”“凡耕之本，在于趣时”等理念，其中体现了种养结合、互利共生的思想观念以及顺时、取宜、循环、节用的生态观念，反映了中华民族对人与自然之间规律的认识和把握。在一段时期内，“高投入、高能耗、高污染”的农业发展模式，导致一些乡村出现土壤污染等环境问题。当前大力发展的生态农业、绿色农业、有机农业、循环农业、可持续农业等，都可以从优秀传统农耕文化中获得启迪。
　　山西历史上，很早就致力于农牧结合，使得动物粪便与作物秸秆成为肥料而不是废弃物。我国农业耕种几千年来土地反而越种越肥，主要依靠的是循环利用的智慧。其极致发展是南方农渔结合，即稻田养鱼，鱼吃草与害虫，粪便作为肥料，稻鱼之间形成了良性的循环利用，减少了化肥与农药的使用，生态效益明显。把种养结合起来是今天改善土壤，应对污染的关键措施。

“轮作套种”解决地力退化

　　轮作是利用不同类型的作物对土壤要求不同，合理有效利用土地的耕作方式。包括禾本科与豆科或者绿肥之间轮作，以及禾本科之间的轮作。对绿肥的利用历史十分久远，文献记载西晋时期开始利用苕草，以恢复因为耕作衰退的地力。20世纪50年代，晋南地区推广麦田绿肥压青，临猗每亩平均增产47.1斤，新绛每亩增产130斤。使用果园绿肥后能有效接纳和拦截雨水，减少地表径流。而北方果园使用绿肥后比裸露果园地表径流及土壤冲刷量均大幅减少。
　　豆科作物与禾本科作物之间的轮作，主要利用豆科作物根部带有根瘤菌，能够利用空气中的无机氮，具有明显的补肥效果。比如，永和县梯田上的作物采用轮作模式，增加了土壤肥力。而在长治党参种植过程中，人们发现种植党参后的土地草木不生，平顺与壶关的先民们慢慢摸索，在实践中不断总结，发现轮作有益于改善地力，逐渐探索出一套以轮作技术为代表的传统党参种植技术与知识体系。这是一种有利于生态的种植模式，解决了地力退化问题。
　　在数千年的栽桑养蚕、丝织加工历史长河中，阳城县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蚕桑文化系统及技术体系，从利用当地资源修建梯田地埂、栽植桑树，利用独特的出扦技术进行桑树管理、养殖桑蚕，以及从蚕桑管理到病虫害防治、从采收到储藏，无不体现出当地农民的智慧，总结出蚕种的制种、给桑、防病、禁忌等一系列培育方法，形成了独特的地埂栽桑的种植模式，即在梯田地埂的位置以1.5米-2米每棵的距离进行桑树栽植，距离地埂20厘米-30厘米进行如玉米、小麦、高粱、谷子等农作物的种植。打理大田农作物的同时可以有效管理桑树和地埂。因桑树扎根较农作物更深，无需进行单独的施肥、管理，体现出当地农民因地制宜、合理利用土地资源的传统智慧。系统不仅具有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而且提供水土保持、水源涵养、防风固沙、养分循环等多种生态系统服务，保护地力不衰竭。

“抗旱保墒”缓解水土流失

　　山西处于黄土高原地带，农业生产所面临的环境比较脆弱，旱地耕作所需要的雨水少且分布不均匀。历史上早期黄河单称“河”，而无“黄”字，经过周秦汉的长期发展，在创造了灿烂文化的同时，留下水土流失的问题，地表沟壑纵横，所以河加“黄”字成为黄河。山西传统农耕文化中的抗旱精耕细作保墒技术，通过平整土地，耕耙耱配套，减少蒸发，抗旱保墒；防治流失，阻止沟壑形成。
　　梯田系统就是一种具有“抗旱保墒”保护水土的农耕文化结晶。比如，针对永和县地表支离破碎的状况，人们依山就势，建设水平梯田、隔坡梯田，按照“近村、近水、就缓、就低”的原则选择地块，将坡地改造为梯田，大大地减少水土流失问题。永和人还在沟道中修筑淤地坝，以拦蓄流失的水土，待其淤积沉淀后就可形成平坦的耕地，将原本不适宜耕作的沟道改造为农田，实现“荒沟变良田”。梯田与淤地坝是今天黄土高原地区有效利用土地，“抗旱保墒”并缓解水土流失的方法。
　　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是辩证统一、相辅相成的，建设生态文明、推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不仅可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而且可以推动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走出一条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作为中华农耕文明重要发祥地的山西，依托“表里山河”的独特地理格局，形成了特色鲜明的农耕文化体系，我们要汲取优秀传统农耕文化，不断挖掘丰富内涵、释放多元价值，让优秀传统农耕文化在新时代焕发蓬勃生机活力。（作者为山西省乡村产业融合发展中心高级农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