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版:子夜

在乡下挥锄

  老母亲在房子周围空闲处开辟出零星的地块,应季种着一点小蔬菜,葱茴蒜辣的。她自己吃不了多少,就送给邻居分享。每次回家,返回时车子后备厢塞满了新鲜的葱蒜青菜。心里总是不落忍,可是什么都不拿,老娘心里会咋想呢?恭敬不如从命,叫拿就爽快地拿着,老人心里踏实。“自己种的,没有害处,吃了对身体好!”
  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摸过锄头了,想起以前干活的情景,甚是好笑。拿着锄头,狠命挥舞,不一会儿,手掌就磨出了亮亮的大水泡,钻心地疼。父母看了又心疼又好气:“锄地手上要均匀使劲,攥紧锄把,不能赶急。饭要一口一口吃,地要一锄一锄挖……”渐渐地也掌握了一些翻地的技巧,手掌也不会轻易磨出泡。但是种庄稼的学问真不是轻松易得的。刨红薯挖洋芋,总是掌握不了下锄的力度频率,紧小心慢小心,还是弄伤一些大个的薯芋,像犯了大错似的,内心颇自责。“真是笨蛋,连这点活也干不好!”至于锄草,更是洋相百出。老家地少金贵,见缝插针式耕作是常态,玉米、土豆、豆类一起套种,葱茏时节叶子层层叠叠几乎密不透风,给锄草带来诸多困扰,对于劳动小白的我来说,锄头一伸“伤及无辜”一点也不稀奇。移动步子踩坏庄稼苗更是家常便饭。看着一旁的父母,挥动锄头游刃有余,移动脚步十分自如,对周边的作物几乎秋毫无犯。手上似乎没使多大劲,锄头底下已经轻松刨出一大片,蓬蓬松松,散发着清新的泥土香。
  后来读书上学,参加工作之后,距离土地越来越远了。之前跟着父母上地学会了一些种田的技巧,失去了用武之地,早已经荒废了。但跟着父母锄地的情景总是挥之不去,甚至常常在梦中出现。有时候,真想回去拿起生锈的锄头大干一番,让自己出出汗,顺便给灵魂松松绑。
  网上经常报道终南山上生活着许多现代隐士们,大多是怀着田园理想,舍弃都市的繁华,养鸡养猫,挥锄垦壤,独享稼穑之乐,饮山泉,食野蔬,听松涛鸟鸣,于草莽之中怡然自乐。晋代陶渊明向往南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简单纯粹中不失浪漫。看来,心恋土地,挥锄务农,自得其乐。土地是我们生命的原乡,出发得久了,容易迷失回家的路。最好是常回家小住,拿起锄头,给菜园子松松土,施施肥,也是追忆往昔,温习乡土情结。
  那次回老家,母亲从镇上集市买回带着露水的辣椒、茄子、西红柿秧苗,水汪汪的,趁着阴天赶紧栽下去,容易成活。说干就干,提起锄头开干,挥洒、起落、流汗、抖掉肩头的缕缕尘土。
  在乡下挥锄,是一种俯身,是对乡土的致敬。

□舒添宇

分享到:

过往期刊

  • 第2022-05-19期

  • 第2022-05-18期

  • 第2022-05-17期

  • 第2022-05-16期

  • 第2022-05-13期

  • 第2022-05-12期

  • 第2022-05-11期

  • 第2022-05-10期

  • 第2022-05-09期

  • 第2022-05-06期

分享到微信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