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生活复如平常，想赶紧抓一下春天的尾巴，于是，拖起音响，到附近的汾河公园里边走边唱。
　　记忆还停留在三月的风景里——岸坡上的草坪，沉浸在枯黄的萧条中，山桃花、杏花次第盛开，玉兰树的叶子卷出嫩绿的叶卷，泛着油光，缤纷了春天。而五月入园，已是绿草如毯，桃花、杏花落尽，青杏已挂上枝头。
　　滨河自行车道上，一列中年人组成的车队骑过，随车播放着晋剧选段，似在追赶如风逝去的青春；树丛中隐藏着几位少年，敲击着鼓点，演绎着节奏明快的说唱乐；岸边搭起几座帐篷，一群人激动地甩着扑克……
　　来到一处观景平台，平台呈弧形伸入河中，架空在河面上。抚栏四望，南有迎宾桥一杆斜矗，北有晋阳桥彩虹飞架，对面西山如黛，眼前波涛微涌，拍着河岸，打出节拍，营造出宏大的背景，此地正是放歌的绝佳舞台。
　　面对青山绿水，支起移动音响，选择许巍的《旅行》开局——站在这都市的寂静处，让一切喧嚣走远……公园里响起了孤独的歌声，无人喝彩。在家和KTV里建立的歌唱自信，在露天瞬间丧失殆尽，失去了回音的声音，听起来单调极了。起唱时又控制不好调子，当唱到要拔高的地方，却力不从心，只能变声，嘶吼，满腔愤怒……
　　几首歌曲试唱下来，才慢慢地稳住阵脚，似乎摸索出露天剧场的歌唱技巧，应景地来了一曲《人说山西好风光》——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站在那高处，望上一望，你看那汾河的水呀，哗啦啦啦流过我的小村旁……惊得野鸭孤飞，贴着水面轻点又跃起，空中划下一道白，目送、追逐它远去……
　　拿起便携式望远镜，现场印证着歌声中的风景——西山峰脊藏在白云间，盘旋直上的网红桥赫然在目，判定左对面就是天龙山。视线向右移动，在倾斜的山坡上，一群红色的建筑，几条发白的路径，镶在满坡绿色里，果然是晋祠名胜无疑了。一座伫立在半山腰的亭子，难道是太山上重修的燃灯塔？
　　视线往回收，河对岸矮矮的黄金榆，鹅黄的树冠修剪出大号蘑菇头的模样，点缀在一堤绿丛里，熠熠生辉。几只野鸭凫于汾河中心，拥有了浩淼的湖面，沐浴着无尽的时光，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瞧也……谁画下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
　　“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如果今生做不了你的唯一，就让我在来生的路口等你”“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里失去”……唱到《老父亲》，泪流满面，哽咽不能完唱。心情在歌词创出的意境里飘忽，情绪随着歌声起伏。
　　蹚过疫情的阴影，我在五月里最舒适的暖阳下尽情歌唱，不必躲避遮挡。

□刘文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