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子夜

师傅老陈

  下了三天雨,楼顶的水管堵了,住在顶楼的我,家里也连带溢了一地水。打物业电话,来了一位着蓝色制服的男子,手里拿着根铁棍。我指给他堵点所在,说需要翻过窗台,顺楼顶斜坡,下到那个小平台。他一听,摇了摇头,说自己上了年纪,怎么能爬出去呢。说实话,即使他说可以,我也不会同意,因为太危险,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送走了。
  可屋里的水怎么办呢?我想起了老陈。拨通电话,描述了一番,陈师傅说:“我过去看看吧。”我提醒他现在防疫措施很严,没有核酸证明进不了小区,他说:“我有,为了跑活,每天都得测。”半个多小时后,有人敲门,陈师傅果然来了。
  穿上鞋套,查看堵情,分析致堵的原因,他也认为多半是楼顶平台上的地漏给糊住了。稍微犹豫了一下,陈师傅说:“我下去弄吧!”我说比较危险,他说没事,会注意的。我还是不敢让他翻窗从屋顶斜坡往下滑,万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情急之下,我决定自己下去,被陈师傅拦住了,他说:“我虽然胆子也小,但还是比你有经验。”于是,我找出家中所有的绳子系在他的身上,又把拖把杆拆了让他拿在手里随时有个支撑。在千叮咛万嘱咐之中,陈师傅轻松地翻过窗框,双腿叉开,卡在斜坡两边的墙根,一点点往下挪。终于接近积水的小平台。由于那里全是水,而且杂物淤泥很厚,要找到地漏很难。陈师傅就用棍子在水里戳,我提着心,一再告诫他重心向后,不要前倾,因为前面没有任何防护,整整六层楼啊!终于,陈师傅说了句:“好像听到下水的声音啦……”又慢慢弯下身将手伸进水里,把杂草污物成团捞起,就听“咕噜”一声,水流疾速而下,屋里的水也不见了。陈师傅帮我把地漏周边清理干净,才慢慢爬了上来。
  我连声说着感谢,陈师傅也满脸微笑,还开玩笑说让我换个好点的房子。我掏出两百元钱,让陈师傅收下。陈师傅执意不肯,推来推去,惹得家里的宠物小狗“汪汪”大叫。我看实在没有办法,就拿了两包袋装食品,他依旧推辞。我说再不要我就生气了。陈师傅这才收下,还连声道谢。
  陈师傅个头不高,偏瘦,戴眼镜,很像一个读书人。他是陋室六年前的装修经理,而此次漏水与装修没有任何关系。据我了解,他在我们小区装修了许多房子,业主们都非常满意。

□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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