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机会,和朋友们一起到平顺县奥治村走走,沿旖旎的漳河水东行,便可到达。
沿途风光无限,山无言水亦无语,野鸭群居,自得嬉戏,一对对的鸳鸯旁若无人地依偎,互诉衷肠,颜色美丽的不知名的鸟儿在低空盘旋,像是不愿打扰了鸳鸯的款曲,谢而不倒的苇秆让人直想误入它的深处。
这样一路行来,哪里还有世间一束烦恼?
禹与鲧
鲧是黄帝之后代,颛顼之子,也算是名门之后,在《山海经》记载中,他偷了天帝的息壤到人间治水,在将要成功之时,被祝融杀于羽山,后禹承父志,终于治理了人间水患。
在奥治村,有处风景,名曰“错錾沟”。据《潞安府志》记载,“错錾沟”在山西省长治市平顺县奥治村,相传为大禹治水的一处遗址。据传说,鲧在此地凿沟向南,因山中到处是石头而难以凿通,费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以后,不能奏效,后尧帝怒,处死鲧,派禹再来此地治水,禹转换方向,东面全是砾石,而且依山势凿沟,终于,治理了水患。
错錾沟方向向南,而如今的漳河水沿山川向东而去,俯身看,确像是误开了这么一条沟渠,至于是不是人工开凿,毕竟这属于上古时代的事情,离我们太远,无法断言,清澈的漳河水日日川流不息,而它却无法告诉你远古以及未来的信息。
奥治村在漳河边上修了一条栈道,当然,这是明修的栈道,我们可以在这条栈道上徐徐地走向错錾沟,也缓缓地走向历史之纵深处。
大禹的脚步远去了,后人自然也不能忘记上古时期这些被奉为神实则为人的人所做出的功绩,于是便有了“大禹庙”。奥治村便有这么一座,始建年代不详,现存为明清遗迹,保存基本完好,古朴的斗拱轻轻地凌驾于庙宇之上,犹如一本沉旧的线装古书,藏着委婉的心事,也书写了远古的历史。
史书载,大禹治理的是黄河,他凿的龙门至今犹存于秦晋之间,禹建夏以后,建都安邑,也就是现在的夏县,而我们脚下流淌的是漳河水,大禹到过这里吗?
在古印度的传说中,在伊朗的传说中,就是圣经中也有记载,上古时期确有洪水泛滥,我国的少数民族也多有记载,可以想见那个时候,曾有过全球性的洪水灾祸,那么,大禹治理水患建九州,再结合我们的神话“精卫填海”来看,大禹治理漳河也顺理成章。
《潞安府志》还记载:“土人传鲧治水欲浚漳河南流,凿山势逆水不能下,被殛;禹乃改渠东流,始通。凿痕今存”。潞城县三池南里有大禹泉,《潞安府志·卷四》:“相传大禹经此,相地穿井得泉焉”。潞城大禹山,相传大禹治水曾经驻留于此,因以名山;山腰有洞,山巅有石砌大禹庙三间。《潞安府志·卷四》:“大禹山在(潞城)县南十里,高八百九十三丈,北连卢山,南连长治百谷山,上建庙。”
那么大禹的足迹是遍布了漳河两岸的,由是我想,可否形成一个大禹星座,让它闪耀在这条集青山绿水和文物古建于一体的旅游线上,是不是不错?
百年古院落
在奥治村有一片保存完好的古院落,建筑古色古香,就在村里的大禹庙后。经过询问,这是一个家族的四座院落,有接待来客的正院,有书院,还有供女眷们居住的院落,它们不像是同时建起的,正院的匾额上留有当初主人的名字“刘峻德”,提起这些,它的后人,一个刘姓村民,扬起了自豪的笑容。
保存最好的是书院,那些窗棂都没有损坏,砖雕木雕都精美无比,堪称精品。站在院中,仿佛已经隔着寂寂的时空,曾有一位胸有丘壑的女子,端坐于绣楼之上,当窗理云鬓,楼下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老人告诉我们,他的祖先曾经经商,至于经销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晋商发达以后,会在老家修起宅院,于是便有了“乔家大院”“王家大院”供后人评说。而我想潞商也是如此,他们在外赚得盆满钵满,也会回家修建宅院,有几层意思在内,其一是安置家人,其二是调节风水,其三是显耀门庭。看见房屋墙下的悬鱼,在我想来,真如专家所说:“悬鱼,实乃炫寓也。”
在这个院落的大门之中,修有木制依门,上书“介宾”二字,经请教专家才知详情:明清制,每岁由各州县遴选年高望重的士绅,一人为宾、次为介、又次为众宾,详报督抚。举行乡饮酒礼。它最初不过是乡人的一种聚会方式,儒家在其中注入了尊贤养老的思想,使一乡之人在宴饮欢聚之时受到教化。秦汉以后,乡饮酒礼长期为历代士大夫所遵用,直到道光二十三年,清政府决定将各地乡饮酒礼的费用拨充军饷,才被下令废止,前后沿袭约三千年之久,在中国历史上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推乡大夫致仕有德行者一人为大宾,遴庠生文行兼茂一人为介宾,至耆宾则慎选耆民一人,必其素不入公门、不犯科者为之。由儒学从公论上其名,县既报可,乃卜吉期,于明伦堂肃设!
这片古院落,不仅是保存完好的建筑,而且还包含了一定的文化内涵,这个乡饮酒礼的封建形制在这里得到诠释。
这一片院落,真正是奥治村的一笔财富。
走进近代
在村中间,有这么一处砖雕,上刻有国徽和红旗,镰刀、齿轮、麦穗、五星等线条润滑、自然、饱满、生动,堪称精品。
问过村里人,才知道这在当年,不过是放置拖拉机的地方,不禁失笑,我们的村民真的是既幽默又有才气,放拖拉机的地方都要精工细作。
站在这处砖雕下,那一段历史模糊了又清晰。可惜它太大了,不然,真想把它折叠起来,从此珍藏。
回到村中,远处的山隐现于白色的雾中,村边的漳河水流过,村中的炊烟袅袅升腾于空中,又与白雾相遇,不可再分割,哦,这可是唤作历史的尘烟吗?
回家的路上,我们还会看到大云院(五代)、原起寺(唐),那不知名的鸟儿依旧在飞翔,好像在自语“不要归去,不要归去……”
而我们在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中,竟然翻阅了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沧桑。
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