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版:美食

秋梨膏 熬出爱的滋味

  •   最好的食物皆是时间带来的美味,它不仅需要智慧的创造,还需要耐心与细心的呵护,比如深秋时节的一勺秋梨膏。
      民间有句谚语:“一颗荔枝三把火,日食斤梨不为多。”作为水果中的佳品,梨素有“百果之宗”的美誉,它不仅是味道甜美的水果,同时也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秋冬季节干燥,万物收敛肃降,人体也不例外。用最好的食材,把握恰好的时节,佐以一颗爱心,做一件充满喜悦感的事情,这时,把多汁的秋梨熬成膏滋,不仅能润肺滋养身体,也沉淀着对家人的一份深爱。
      98岁高龄的赵水恋老太太,自幼生活在原平市的同川镇,这里盛产酥梨,在金色的梨子挂满枝头的季节,熬一瓶秋梨膏,是她给晚辈的一份疼爱。
      梨子成熟时,总会有些果子被碰伤,或是被鸟雀啄过,并不影响口感,相反,那些被鸟雀啄食过的果子,反倒更为香甜。老人舍不得将这些果子扔掉,便将它们清洗干净,擦成丝,过滤出果汁,然后在老房子的灶台上,点着柴火,熬起了秋梨膏。
      熬梨膏是个十分耗工的活儿,其特点就在一个“熬”字。一般20斤鲜梨才能熬出一斤膏来。熬梨膏的整个过程中,熬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秋梨膏制作的技术高低所在。过去农家人用柴火熬制秋梨膏,是十分耗费时间和耐心的,人要守着锅灶,看着火候,从白天熬到晚上。
      熬制秋梨膏主要有两个环节,第一个是熬浆,相对烦琐耗时,要把梨汁熬至锅底沸腾并冒出密集的泡泡才可以。这个环节中,为防止汤汁沉底,要不时拿勺搅动,让汤汁在时间的流淌中慢慢变得浑厚。一大锅梨汁熬浆就要耗费将近十个小时左右,这期间,人必须守着。熬浆的过程就像是母亲对蹒跚学步的婴孩的呵护,眼神一刻也不能离开,随时观察锅中的变化,根据梨浆的变化添加适量的柴火。熬梨浆是绝对不能用大火的,过去人们多是用些高粱秆、麦秸秆或者茅草之类的来熬梨膏。
      经过十来个小时的熬制,梨浆会被熬得色深黏稠,感觉用筷子就能挑起来,这时候就要把火压到似有似无,进入第二个环节——熬膏。
      同样是用文火慢熬,在这个过程中,相对可以松口气,偶尔搅一下锅就可。黏稠滚烫的梨浆在锅里翻滚绽放,梨子的馨香萦绕在周围,庭院四下里都飘散着香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橙黄的熔浆逐渐变色,变得金黑发亮,便完成了从浆到膏的蜕变。
      熬好的秋梨膏乌黑铮亮,用筷子一搅动,膏体内蕴藏着的一股磁铁般的吸力,用勺子一舀,乌黑的膏体便能延伸出扯不断的弹性,挑一缕入口,甘甜深处弥漫着一丝丝淡淡的酸,还有一丝焦糖的味道,让人顿时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那色泽透亮,滴水成珠,味道醇厚,满口生津的秋梨膏,不仅沉淀了秋梨的清甜,更是秋末冬初防治感冒咳嗽、滋阴润肺的保健良品。这充实而温馨的日常,是人与时间的修行。
      整整一天时间,赵水恋老人把一洗脸盆酥梨熬成了200毫升左右的秋梨膏,老人用小勺舀一点让孙儿、重孙品尝,那温馨有爱的画面如同梨膏一样甜滋滋的。
      中国人的情感表达就像山中小溪,涓涓不息,蜿蜒而来,积淀在心头许久许久之后,会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传递出来,就像秋天熬出来的一瓶秋梨膏,深爱就沉淀在那份浓缩的香甜里。
      梨树在我国栽培既悠久又广泛,我国梨的年产量居世界各国之冠,约为世界梨的总产量的20%,鲜梨出口量则占全国水果出口量的三分之一。我国梨树品种繁多,有一千多个品种。著名的梨树品种有山东的莱阳梨、河北的雪花梨,天津的鸭梨,安徽的砀山酥梨,新疆的库尔勒香梨等……还有山西的金梨,近年来新培育的玉露香梨等,都是地方名品。我省原平市的同川镇,三面环山、中间有一条蜿蜒而过的同河,同川因地形俯视如“同”字而得名,是一个气候独特的小盆地,这里盛产酥梨,皮薄肉厚,果核小,糖分高,自汉代起,便已闻名,有“金瓜”之誉,曾为贡品。
      《神农本草经》记载:“梨,能润肺消痰,降火除热,主热嗽止渴,气喘热狂,胸中痞塞热结等。”《本草纲目》亦言:“盖古人论病多主风寒,用药皆用桂、附,故不知梨有治风热、润肺、凉心、消痰、降火、解毒之功也。”
      关于秋梨膏的诞生,相传产生于唐代,是一种带有疗效功能的膏滋。提到膏滋自然就会跟祖国医学挂起勾来,秋梨膏最初便是当做“药”品来使用的,这也符合中国人药食同源的养生之道。
      我们将身体的健康托付于日常的饮食作息之中,也把想表达的情意,都搁在了食物里。一杯温水加上一勺秋梨膏冲水喝是最简单的;也有人喜欢挖一勺直接食用,能品尝到浓郁的梨香,一口下去,从喉咙到肠胃,就像春雨拂过的大地,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当然,还可以用秋梨膏制作甜品,也是别有风味。用食物给时光以生命,慢慢熬,慢慢等,一切自有它的意义与道理在。

    山西晚报记者 李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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