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子夜

我在诗意里骑行

  太原一改先有公园后有自行车道的做法,在汾河公园的南尽头,又单独延长出自行车道,沿汾河坝堰顶一路南去,修到了我的村子,在尚显草莽气息的汾河流域上抹出一道靓丽的风景。
  我作为从小店镇到南马村段自行车道的开拓者,心里有一种成功的暗喜——世上本没有路,只是我走得多了,也就成了路。曾经,我独自骑行在这条不被世俗认可的路上,在这个路上,我保证我是骑行次数最多的人,不承认之一。我在河滩上野炊,在夕阳下静立,拍出无数幅风景大片——草绿莺飞的春夏、苇絮飘飘的秋天、偶有河段冰封的冬天……我徒步走过,我开车走过,但是最多的时候还是骑行。
  我开拓这条骑行路的时侯,汾河坝上还处于纯土路面的阶段,深陷在草莽气息里。雨中骑行,雪中骑行,硬是把一条荒郊野径,“整编”成我生命中的一条完美的、常规的私家道路。我知道每一个转弯,我知道每一种候鸟在这条河上停泊的日子,我追逐着候鸟的步伐,与白鹭、天鹅、野鸭为伍,我在岸上走,他们在水上游、在空中飞。我等它们到来,目送它们远去,年复一年,感受并州季节的变化。
  在这条路上我喜欢上了夜骑,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尤其在三五望日前后,月亮从东南升起,我向北骑,月光从我的背后泻下来,长长的影子投在坝堰上的西北方向,一人一车一河勾勒出的那种静寂,清澈悠长……
  汾河在并州大地上谦虚地寻找着低点,把这些低点连成线,就形成这条河道。河道远缩到河床中心,总体呈南北流向,某个季节,夕阳本在骑行方向的左后侧缓慢下沉,偶一回头,却发现夕阳转到右后侧,原来在东、西草寨村之间,汾河河道不知不觉中弯出东西走向,产生了魔幻的错觉。并州的西山是我永恒的伴侣,静静地列在那里,不喜不悲。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春江水暖鸭先知……近似地找到名家名诗的场面。
  潇河东西向横断了骑行道。两条经过百里长途的河流,选在家乡西北方会师,一定是一件大事。潇河不是直接而莽撞地拦腰冲撞进汾河,而是先向南弯成一段弧形,末尾自然地捻进了汾河的中段,拧成一股粗线条,舞动向南。划出一块锥形的河心州,隐在草丛里,如楔子一样钉在河中,分开汾河、潇河,冲出了宏大的会师广场,给我留出一处能静静驻立的地方,“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许多古诗文的意境之美,我就是在这里精准地领悟到的。
  我在诗意里骑行,对这条路的喜欢是骨子里的。因此,我总是从位于家乡西北方的潇河漫水桥上进出,像一名偷渡客——常规的进出村庄的路线,远在村子东北方的潇河大桥上。
  渐渐地坝堰顶上一段一段地铺上了柏油路面,看到我开拓出的野路,一段一段被“招安”,常常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感。终于到今天,直接跃升到了红蓝相间的骑行道时代。
  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街灯。我夜骑在自行车道上,那条硬化路面覆盖下的土路,隐成我心中的路——我又多了一份回忆,连同那渐失的草莽气息,一并打包埋在心灵的深处。记忆中岁月的变化总是缓慢甚至静止的,似乎始终停留在那个纯土路面的年代……

□刘文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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