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忙着赶报材料，临近下午下班才忙完。缺了午觉，我打着哈欠上了公交车。
　　起点站，上来的人不算多，走了几个站，每个站也都是稀稀拉拉几个人。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前面座位已坐了十来人。我坐在车后部，前后左右位置都空着。
　　太阳缓慢西落，映照车窗，阳光洒落在脸上，暖暖地抚摸着脸颊，我幸福地打起了呼噜。不知什么时候，车厢里突然骚动起来，嘈杂声惊醒了我，朦胧中看到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向我涌来，我前后左右的位置瞬间就填满了人，好几个人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我想起来了，这些人原先是坐在前面的，怎么……我脑瓜还在长问号时，耳畔已经一阵阵嘈杂和嬉笑，七八个农民工蜂拥着，往车厢里挤。显然他们刚收工，每人都着工装、戴安全帽、穿解放鞋，还携带着铁锤、焊机等吃饭的家伙什，全身行头和工具或沾石灰浆或沾水泥浆，有几个脸上还淌着浊汗。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泥土味，还有点呛。坐在前后左右位置的几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语气里带着鄙夷。或是感觉到了与周围人的不和谐，他们的声音凝住了，但脸上依然灿烂，有几个冲我们这边点头笑笑。看得出，那是充满友善的笑。
　　前后左右的叽歪声慢慢消失，耳根子清净了。几个年轻点的农民工放下工具，刚走到空下的座位前，就被一个年纪大的人低声喝住了。“咱灰头土脸的，就不怕弄脏座位？”说话的显然是个领头的，中年人，络腮胡子。他们都乖乖地手抓扶杆站着不再动，有几个显然累得不行，就一屁股坐地板上了。不知道过了几站，他们要下车了。下车前，络腮男向我们这边拱拱手，扯开大嗓门:“谢谢大伙儿哈。”他们又有说有笑地打闹着远去了，金黄的阳光欢快地追随着他们，洒在他们的身上。
　　车子缓缓起步，车厢里又变得十分寂静，只有落日的余晖穿过道旁树，偶尔扫过我的脸颊。

□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