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把花儿的芳香捎过来，我却一时弄不清到底是哪种花儿发出的。人就是这么的奇怪，越是弄不清却越要搞清楚。我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首先采取的是排除法，将这个季节里的花卉搜罗到一块，然后加以甄别、剔除。差不多已经排除了我所知道的花卉，剩下的理所当然的是茫然了。就为了一种气息，我茫然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好在我的时间不怎么值钱。
　　“下雨啦。”楼下有人在叫嚷着。这时我才知瓢泼的大雨已经将天地连成了一体，我心想这下坏事了，我在楼下晒了不少的衣服，这么大的雨，衣服还不得全湿了。飞快地下楼，楼下有一个姑娘正在将所有露天晾晒的衣服挂在过道的挂衣服的绳索上，在那长长一串的绳索上，我看到了我家的衣服也安静地陈列其中，而那姑娘，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了。
　　听姑娘的口音，好像是河南人，我们都租住在一户能容纳三十多口的人家。这姑娘和另外一个姑娘是来做羊毛衣服领口的，将活儿领回来，就在租住的地方做，平时这院子里，也就只有她们。我自然要向姑娘说上一声谢谢。姑娘笑笑，算是回应。
　　那天中午，我忽然心血来潮，要自个儿做饭，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的尝试。尽管自信满满，毕竟火候把握不当，满屋子都是一股焦糊糊的气味。就在我手忙脚乱甚至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姑娘出现在我的二楼过道上。“怎么啦？该不是什么地方着火了吧？”姑娘自言自语着，满腹狐疑地探头朝我的小厨房里望了望，像是明白了什么，自个儿先乐了。进入我的厨房，掀开锅盖瞧了瞧说：“都烧成这样了，这还怎么吃呀？这样的东西是不能吃的。来，我教你怎么做。嫂子可也真是的，家中有一个不会做饭的人，怎么着也得教一教才走。”在姑娘的吩咐下，我倒掉了我捣鼓了半天的“杰作”，重新开始。姑娘就跟一个教练一样，只动口不动手，按照她的路数，我居然也入门了。晚上，妻子下班回来，我跟她说到了那个姑娘，妻赶忙说，楼下的两个女孩是她见过的少有的好女孩，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得到过她们的帮助。妻接着就说到了一件事，那是去年冬天的一个上午，房东大爷突然晕倒在大院里，而房东家的人都没回家，两个姑娘见此情景，连忙打120，车子来了，房东家的人还没回来，两个姑娘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护送着房东大爷去医院。直到房东大爷被抢救过来，房东家的人才赶过来。房东家的人为了表示感谢，要永久免除两个有恩于他们的好心的姑娘的房租。到该交房租的时候，她俩还是如数交齐，房东不收，她俩说，那她们只好搬出去了。
　　再次与俩姑娘相遇，我总觉得有一种芳香在向我袭来，这回不用想了，那是心香，我想我这辈子肯定不会再忘记的。生命中能切身地感受到这样的气息，无疑是为人之幸。

□范方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