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在加油站工作，比较忙，我做老师，相对轻松点。家里的一些废纸什么的，我一般先放在车库（车库也没停车），积得多了，就叫人来收。
　　老婆叫我找赵大姐。一般人收废纸都靠进小区吆喝生意，赵大姐的渠道就没这么单一。老婆说，那次赵大姐进她们加油站，不是像别人一样一进就问有没有废纸买，而是在便利店买了瓶水慢慢喝，趁她得空时搭讪几句聊聊天，再“顺便”问一下有没有废纸卖，说自己可以随叫随到。
　　加油站的便利店经常要进货，确实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些纸壳。老婆被她说动，有一次店里来货了就打了电话给她。老婆嘴比较甜，看她年长岁，就叫她赵大姐。赵大姐马上开着她的小三轮来了。她偶尔搭把手帮着下货，更多是瞅时间迅速把废弃的纸壳放到外边码好，以不影响便利店的空间。赵大姐动作麻利地把有用的纸壳捆扎好，废品站不收的泡沫等，她也会丢到垃圾桶去，还把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后来，加油站再有废纸，老婆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赵大姐。当然，随叫随到没有总是做到，尽快来确实做到了。
　　家里的废纸有限，卖不了几元钱。我之所以不丢弃到脏兮兮、有时还有点水的垃圾桶里去，而是积存起来，也有个废品尽量利用的意思，算是有点环保意识吧。所以我对价格多少，有多少斤都无所谓，能“去库存”看起来更舒服就行。但赵大姐每次都是给的当时市场行情的最高价。每次称秤的时候都叫我去看秤，见我实在不愿去看才作罢。我相信她每次报的都是实打实的斤两。
　　收废纸的活儿比较脏。但赵大姐每次都穿得干干净净，衣服外总是系着件围裙。我把车库里的废纸废品什么的丢到外面，赵大姐一一仔细地整理。废纸里如果夹有圆珠笔、笔记本等她觉得还有用的东西，她会问，确认要不要。我有时想，像她这样的人，如果废纸里有钱，她都不会偷偷地据为已有。就像老婆所说的，每次收废纸，她都会把外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的车库里没扫把，有些小纸屑、碎塑料什么的，我叫她不要管了，她不肯。她用手一一捡起，好像不让地面完全恢复原样就不舒服似的。
　　有时在她干活时和她闲聊，才知道她的两个孩子都读过大学，而且是重点大学。儿子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南方一个城市的公务员，女儿还在师范，她说希望女儿能回来考老师，留在身边。她问我在这里考老师难不难。我笑着说，你女儿这么优秀，肯定不难。她说优秀不优秀不知道，但她女儿在大学拿过奖学金。说起儿女，她的神情显得喜悦和自豪。
　　是的，一个人辛苦不可怕，就怕心苦。她的家庭这么幸福，她出来挣点钱补贴家用，心是甜的。后来，哪个有废纸要卖，我就推荐赵大姐。赵大姐做着熟人生意，做着回头客生意，像滚雪球一样，生意越来越好，有时忙不停。但她说，别人打电话约了，再忙也要去收。
　　前几天，我开车在小区里过，竟看到她和另一个妇女在一个车库前捆扎纸壳。莫非，她开始带着人干了。我想。

□刘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