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鲁因村。
大头是我在鲁因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家和我家的老屋在一起,我的几个爷爷还在那里住着,都是邻居。他家在村外有三亩树龄刚好十年的梨园,那些树正值壮年,好比人的二三十岁。大头爸精心打理他的梨园,水浇得勤快,药打得及时,哄着让正值壮年的梨树好好结果。他的梨味也甜,水也多,个也大,吃着溢水,半个管饱。
我到我爷爷家、四爷爷家,他们说家里没啥,吃个梨吧,大头他爸前两天刚给的。
大头的姑表哥说,舅舅打电话叫他到鲁因去吃梨,表哥说等两天就十五了,反正十五要去看你。舅舅说十五梨就不好吃了,不要等两天了,你快些来。
大头爸觉着身上不得劲,村里医生说你到医院查查吧,不行就搭个桥,马上就能好。大头爸说没事没事,等忙过这两天吧,这两天正下梨,忙得走不开。
近几年我回鲁因越来越少了,不是必不得已,也总是以忙推拖。今年的中秋和国庆一起,攒了八天的假期,是打算回家的。但过节还有两天,我就回来了。村里有白事,不跑不行。是大头爸没了,心梗。
他刚收完他家正值壮年的梨树结的梨,今年的梨价仍然很好。他给邻居们都送了些,请亲戚们来吃,走的时候再带些回去。那天有人到果库买他的梨,他两口子捞起刚下锅的饺子,把最后剩的那些梨处理了就了事了。他们帮客户打包装箱,忍着饿干了半天活。收拾好了往家走,大头爸就跌在回家的路上,然后被葬到他的收完了梨的梨园。
我四奶奶惋惜地叹着气说这下好了,他再不操心他的几亩梨了,就住在梨园好好干吧。
大头和我一样,快四十岁了,还是不会干地活的小娃。估计他爸还是放心不下。
□周绍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