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秋天,高粱玉米都成熟的时候,红薯也就成熟了。那天,村里安排我们知青挖红薯,村里叫“起红薯”,我们是第一次参加起红薯,以前吃过红薯,但没见过红薯在地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奇。
红薯地离我们宿舍不远,种在一块沙土地里,这样的红薯长出来甘甜好吃。下午,正准备出工,队长过来了,边走边叫:“动弹了,动弹了……”村里把下地劳动叫“动弹了”。队长一喊,我们就陆陆续续拿上镰刀、箩筐,跟着队长向红薯地出发。
红薯长在地下,红薯蔓绿绿地趴在土地上,把黄土地遮得严严实实,红薯都藏在土里。我们用镰刀把红薯蔓割去,抱到一边。割红薯蔓时要稍留一些根茎在外面,方便起红薯。红薯蔓也要分给社员,拉回去喂猪、喂牲口。
起红薯是个体力加技术的活,都由村里的男劳力完成。起红薯时要在红薯垄旁,离红薯根一尺来远的地方用镢头往下刨,一镢头深深地刨下,往起一翘,一窝红红胖胖的红薯就跳出来了,有的红薯没挖净,再用镢头把旁边的红薯刨出来。红薯是不能伤皮的,碰了皮保存期就会缩短。起红薯的技术就在于下镢头的距离和深度,镢头下得远了深了费工,近了浅了会把红薯刨断。
老社员们起红薯,我们割完红薯蔓后就开始收红薯。揪住红薯根一抖,泥土都撒落了下去,有的红薯也落了下去,我们把红薯拾到箩筐里,而后集中堆在田里,方便队里往回拉或给社员们分红薯。有的后生拿个红薯在袖子上一擦土,就咬着吃,我看到没人管,也挑个顺眼的在衣服上一擦,咬上一口,脆脆的、甜甜的,这是吃到的最新鲜的红薯。
一会儿队长让大家休息,后生们急不可耐地找来些干柴,用土坷垃把柴禾架起来,红薯放上去,点着火,一会儿就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急性子的,从火堆里抓出烤熟的红薯,刚拿起来,又扔到了地下,太烫了。这时,后生们笑着闹着涌上来抢红薯吃,抢上的就给没抢上的分一块,大家分享着红薯的美味和丰收的喜悦,一片欢声笑语。其实,红薯刚起出来,无论是蒸煮烤,都不是最好吃的,一般要晾上一段时间,去去水汽,就是让红薯“后熟”,吃起来更加甘甜。
红薯在地里堆成堆,队里的保管、会计就上阵了,开始分红薯,这样就可减少红薯的搬运和损伤。我们收工回到宿舍,远远就闻到了蒸红薯的香味,食堂还做了一锅汤面,那就是人间美味,也是田野对我们一年劳作的犒赏。
梁建军(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