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一种花不是开在青春年少时,芦花是个例外。
错过了浪漫的春天,错过了火热的夏天,在瑟瑟西风吹寒一江秋水的时候,在日薄西山渐渐老去的时候,芦花开了。那一片银白,如诗如梦,如雪如棉……
芦花一夜吹西风。芦花似乎与秋天前世有约——芦花开了,秋天就来了;秋天来了,芦花就开了。“十分秋色无人管,半属芦花半蓼花。”至少一半的秋色,是属于芦花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经》中那个站在芦苇边上的女子,深秋的风,拂过她白色的裙裾,多像一朵摇曳的芦花啊!那素雅的身影,穿越千年,不知温暖过多少人的梦境。
“江水青云挹,芦花白雪飞。”芦芽生在水中,芦花开在水湄。水边的芦花,不知是否因为汲取了水的灵气,水一样澄澈,水一样柔情。
“澄江一别秋风里,枫叶芦花是客舟。”江边送别,秋风凄凄。还好有枫叶如花,芦花灿然。
“折芦花赠远,零落一身秋。”一支芦花,一份真情,在满目凋零的秋天,温暖着离人的乡心。
我喜欢芦花,喜欢那份纯朴和宁静。芦花虽然叫花,但她却没有绚丽的色彩,也没有醉人的花香。她静静地立于一汪秋水之中,淡泊飘逸,清雅脱俗,像一幅浅淡的水墨画!
芦花开时,总有鸟儿来此歇息。“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水鸟也喜欢安静。应该是白鹭吧?它们正静享着的秋日闲适。谁的脚步,惊扰了它们的清梦?
路过的大雁,偶尔也会在此歇脚。“呱呱”的叫声,在芦花中回响。一只翠鸟,孤独地站在一朵芦花上。像一枚蓝色的宝石,镶嵌在白色的绒帽上。更多的时候,是一群麻雀,从麦田边飞来,叽叽喳喳躲进芦花丛里,商量着准备过冬的事情……
夕阳西下,晚风乍起。片片芦花,随风而动。“夹岸复连沙,枝枝摇浪花。”前面的芦花俯下去,后面的芦花立起来。如风吹海面,波浪起伏。牵牵连连,浩荡飘逸。
海子说:“芦花丛中,村庄是一只白色的船。”在芦花边站久了,就会无端地想起故乡,青砖灰瓦的老屋,在芦花掩映中,时隐时现,时起时伏……“菊色滋寒露,芦花荡晚风。”在满目萧瑟的秋天,摇曳在晚风中的芦花,像一首婉约的诗,像一幅清浅的画,温暖着秋天的眸子!
□徐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