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大方慷慨的爷爷，在患病住院动手术出院后，突然变了性情，变得抠门小气了。
　　奶奶要买五花肉，做爷爷喜欢吃的红烧肉。爷爷摇头，说太油腻了，要吃蔬菜、豆腐。奶奶要给爷爷买衣服，爷爷摆手，说老了还装扮啥呢？一年四季穿已褪色的衣服。
　　家里的电视不开机了，爷爷不看战争剧了。电风扇收起来了，汗流浃背的爷爷啪啪摇蒲扇。晚上电灯也不开了，爷爷睡在床上，跟奶奶在黑暗中唠嗑。
　　天刚亮，爷爷起床出门，他一手拿铁钩，一手拿纤维袋，弓腰撅腚，挨个搜腾小区里和小区周围的垃圾箱。爷爷扛起装满废品的袋子，气喘吁吁地步行五六公里去郊区的废品收购点卖废品。
　　在外做生意、工作的儿孙们来看爷爷，儿孙们劝爷爷，不要太省了，不要太累了。爷爷瞪大眼睛，黑着脸吼一句，你们知道个啥！爷爷还伸手向儿孙们要钱，以前爷爷可从不收儿孙们的钱。
　　爷爷把卖废品的钱，儿孙们的孝敬的钱，一张张捋整齐，用皮筋扎起来，装在一个黑皮包里，锁在柜子里。过段时间，爷爷佝偻着腰去银行存钱。这老爷子怎么成了守财奴呀？奶奶和儿孙们心里埋怨爷爷。
　　爷爷的病复发了，他躺倒在床上，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存折，哆嗦着手塞给奶奶，爷爷双眼盯着奶奶说：“老婆子，这攒下的六万元够你养老了，不给孩子们添累赘，我走了也就放心了。”
　　爷爷安详地走了，奶奶和儿孙们抱着爷爷哭成一团。

□蔡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