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子夜

故乡的鸟

  我要活成一只鸟,只为固守一方。那一方,是我的家乡,是我深深热爱的土地。飞翔于故乡的天空,是我内心深处的渴望。无论世界多么广阔,我只想回到那片熟悉的地方,那里有我深深热爱的土地和血脉缔结的亲人。
  在故乡,飞于黑夜里巡视也很幸福。每当夜幕降临,我就会展开翅膀飞向那无尽的夜空。在黑暗中,我可以看到星星闪烁,看到月亮升起,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曳……最亲的人褶皱着眉担心明年庄稼的生计,父亲拿着一罐啤酒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能抚平一家重担的忧伤,这些最熟悉的景都会变成最温暖的忆。
  在故乡,落于大树上守候就很浪漫。在白天,我会选择最老的那株银杏树,落在它的枝头上,求它讲述这些年我不曾参与的故事。更多时,我静静地守候在旁,看着树下的世界,人们忙碌的身影,孩子们捣蛋的欢笑,感受这片土地每一寸气息,重新续上温热。我要活成一只鸟,飞于黑夜里巡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都是我心中的宝藏。
  我这一只鸟,深深迷恋这片土地。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故事,都是我想分享的感动。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流,我都要给它们起一个温暖的名字。生于这黄土高山,呼吸清凉的空气,看冷冽的枝桠、灰褐色的鼓楼。这里飞扬的风,变幻的云,都是我梦里的欢喜。
  我要活成一只鸟,聆听黄土的旋律。小酒馆里的歌,商业广场上阿姨的舞,都要一一记录。然后高站在灰黑色的天线上歌唱,逢人便讲家乡的故事。故事是我曾在远方,远方不及家乡……这里的每一本教科书,每一所曾上的学校,我都要飞去看看:烦人的老班、胖墩墩的教导主任、爱抽烟的宿管大叔,他们还曾记得我这个调皮捣蛋的“问题学生”吗?故乡的这些记忆,在远离故乡的远方都变得和蔼可亲了。
  我要一直飞,珍视每一寸土地,搏击虎视眈眈的鹰群。若有一天埋葬于黝黑的泥土,不必悲凉。看那摇曳的风,风吹过大地,带走了我的忧伤,带走了我的疲惫。这是生命的必然,也是我最终的归宿。不独为你,不单赦我。
  当我被埋葬在黝黑的泥土中,我的灵魂依旧高挂于每一双留守土地的翅膀。一阵风吹来,那便是我盘旋在故乡的天空中继续自由自在飞翔。
  一只固守一方、于黑夜中巡视、在大树上守候、最终埋葬于泥土中的鸟。虽然他会离开这个世界,但他的心永远会归于故乡,归于这牵挂的依靠。

□陈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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