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租……还能再便宜一些吗？”阿乐的语气几近哀求，但中介为难地摇摇头。她只能从那间房子里默默地退出来。
　　一上午，阿乐步履不停地看房，可惜兜里的钱有限，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哎！”她累得将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之后拎着瓶子向垃圾桶走去。
　　一抬头，看到垃圾桶旁有位老人正在整理废纸壳。她犹豫着把手中的水瓶递过去，柔声说：“阿婆，这个给您，干净的。”老人抬起头，接过瓶子，忙声道谢。
　　“那我有更便宜的房源时，再给你发微信！”中介说完，骑着电动车扬长而去。阿乐抬头望了望遥远的天，心里更添几分落寞，这城市偌高的楼住着千家万户，却无她的容身之所，眼睛也不禁氤氲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小姑娘，是要租房啊？”她回头一看，是刚才的老人，赶紧点点头。“要不要去我家看看？”老人指着七号楼。“阿婆，我预算有限……”“先来看看喜不喜欢，价格嘛，好说，好说。”老人说着，带阿乐进了家门。
　　老人家住在五楼，房间虽布置简单，却纤尘不染。她把捡来的纸壳放进阳台，指着次卧说：“你可以住这里，这是我女儿的房间，她已经在国外定居了。”阿乐推开门一看，顿时双眼冒光，书桌、衣柜、卫生间一应俱全，比她看的那些房子要好太多，喜欢得不得了。可想想自己余额不多的银行卡，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阿婆，那……费用多少？”
　　“500，含物业水电，一个月一交就行。”阿婆的爽快让阿乐大吃一惊，这个价钱，就算到郊区也租不到。那一刻，她的眼睛又湿润了，朝着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不住地说着“感谢”。
　　隔天，阿乐就搬了进去。从那天起，她和老人就像家人一样相处着。
　　当晨光挽着清风从窗口而入，阿婆在厨房里忙着煮粥，阿乐就将客厅柜子打扫一新。两人一块儿喝粥，一块儿洗碗，笑声不断。当温柔的绯红涂抹西边，下班的阿乐一进门，就能闻到饭菜香，跟她母亲一样，老人常常等她回去才动筷子。吃完饭，趁着月光淡淡，她们俩一起在客厅里边追剧边聊天，说着遇见的新鲜事儿，打趣着彼此的喜好……虽然有着四十余年的年龄差，可她们却像忘年交，有着聊不完的话。到了周末，老人会给阿乐做她最爱的饺子，还周周不重样。这周做猪肉玉米馅，下周就做三鲜馅，再下周做茴香，再下下周做牛肉……老人的厨艺极好，让阿乐的味蕾又多了一份深深的羁绊。
　　时间越长，阿乐越觉得无以为报。所以，当街角卖花的阿姨告诉她，康乃馨代表“浓厚的亲情”，红色的更添一层“健康长寿”时，她就每周都买来一朵，插在餐桌上的透明水瓶里。暖橘色的灯光照亮了餐桌，也让那层层叠叠的花瓣浸透了温暖的光。
　　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变成了一房、两人、三餐、四季，有了岁月的醇厚。阿乐在这座城市找到了家，老人也找到了家人。
　　两个善良的灵魂就这样互相取暖，让“租”来的日子满载幸福的滋味。

□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