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住平房大院,每年过端午节,都有人家包粽子。时值夏天,家家门上挂着竹帘,并不关门,只要谁家包粽子,就会有人进去看,那时我上小学,在大人眼里就是孩子,也会跟着进去。屋里人坐在地上,周围放着江米、红枣的锅盆还有包好的粽子。
母亲也会包粽子,但她包的是晋北老家那种细长的、很大的粽子,不像太原人包的粽子小巧、好看。我便有了学包粽子的念头。后来端午前有相熟的人家包粽子,我就和小伙伴们一块去看,他们玩闹着,我就蹲在地上认真看人家包。怎样拿三张粽叶卷成锥形的筒,怎样放江米和枣,怎样把粽子包起来,用马莲绳捆好。这家看,那家看,看得烂熟于心了,等我家包粽子时,我便给母亲打下手,也学着包。
看是一回事,真正包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三张粽叶错落开卷成大的锥形就不容易了,总也卷不成尖尖角,老有缝隙,米就会从尖部漏下去了。卷好了,但放上米和枣后,粽叶的锥形不是变小了,就是散架了,很难成形。经过练习,好不容易粽叶把米和枣包住,用马莲捆扎好了。嘿,粽子又没有了棱角,不是扁,就是圆。稍微熟练了点,包出的粽子好看点了,但就是不周正,不过好歹也算包成了。煮好后的粽子虽然有漏米现象,但总算吃上了太原式样的粽子。母亲很高兴。
第二年端午节前,我又去大院里看别人家包粽子,仔细观察去年有问题的地方。粽子的四个角怎么能有棱有角,怎么能包严密不漏米。自家包粽子时就比前一年要熟练许多,包出来也好看了许多,煮出来也没有漏米现象了。我很为自己的手巧而沾沾自喜。
到了第三年端午节,我已经不去观摩大院里别人家包粽子了,母亲泡好江米,我就直接开工,母亲也决定包粽子以我为主。
那天正好有一位会包粽子的大爷来我家,他看了一会儿我包粽子,说我包的不对。我看着自己包好的粽子,棱角分明、大小均匀、结结实实地码在盆中,怎么就不对了?大爷也不多说,坐在小凳子上就包起来,他说你包好后,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多了一道工序,容易散,你应该直接把粽叶握在右手里包;你不要连水带米往粽叶里放,控了水再放,煮出来的粽子更软。往回折粽叶时,粽叶里的米一定要平,枣不能放最上面,这样包出的粽子棱角尖、好看……大爷边包边指导我,我包粽子的手艺大大提高。大爷包好的粽子也成了我的样本。
后来几十年里,我成了家里包粽子的主力,直到现在,我依然承担着哥姐家包粽子的任务,我的亲人们每年都能吃上我包的粽子,大院里的生活记忆依然温暖着我。
杨德莲(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