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在太原市第二建筑工程公司当木工学徒。那年夏天,受单位指派,我们二十几个人的工程队去阳曲县歇子寨村为我单位职工家属的插队知青建造集体宿舍。这是我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在农村过盛夏。没想到,白天要顶酷暑夯土打基,晚上得撑困乏,斗蚊虫。
干完一天繁重的建筑活儿后,沐浴着夕阳的余晖,我们在清澈见底的小河里惬意地冲澡,浑身熨帖。照例就着咸菜吃完窝头后,我们哼着小曲回到窑洞住宿。
我们摇着蒲扇,在屋外的月光下打扑克、侃大山、谈理想。直到倦意袭来,大家都进了屋,脱掉汗衫,横七竖八地躺在土炕上。
估计没睡半个小时,我就被“啪啪”的拍蚊声吵醒了。突然,我发现手臂和小腿上已经起了几个红红的小包,奇痒无比。大家都拿起扇子,拍打、驱赶蚊子,一阵疾风过后,估计蚊子要么被扇到天花板上了,要么藏到屋里的旮旯角里了。风平浪静没多久,它们“嗡嗡嗡”地又再次俯冲偷袭。
小李反应快,个头小,敏捷地钻进了一张蚊帐里,出来时,我们这些人中只有“小不点”带了蚊帐,其他人只好穿上长衣长裤和袜子,头上盖着湿毛巾,只留着鼻子透气。整整一夜,我们浑身淌汗,被叮醒来就驱赶蚊子。熬到天明,除了“小不点”和小李,其他人满脸和双手已是红包点点,疲态尽显。
我们的施工队长随即向公司领导和村大队部作了汇报。长此以往,我们将无力出工。村大队长对此高度重视,当天就叫我们清理旁边村民的猪圈和牛棚,打扫知青“共享”的露天厕所,还在窑洞门前,钉了一块纱布。最后,村大队长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谁叫你们城里娃长得细皮嫩肉呀?蚊子又欺生,受罪啦。事先谁也没有想到,应提前就地取材,搞些防护措施。对不住了,后生们。但是乐观地看,只有经历各种磨砺,你们才能成为国家建设的有用之才嘛!”此后,施工队长又派我和小李回到单位领来了蚊帐,村大队部又送来了熏蚊子的艾蒿等用品。
由于精准施策,我们在山村安然度过了一个夏天,完成了公司交给的建造十五间集体宿舍房的任务。
彭庆东(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