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下半年,我高中毕业后回到村里,在大队担任通讯员。除了日常的工作外,还承担对下乡干部的派饭任务,无论是领导干部,还是一般人员,下乡来到村里,第一项工作就是安排住宿和派饭。村干部不管这些事,怎么住宿、住哪里、把饭派到哪个生产队,我说了算,所有下乡人员,没有一个搞特殊的,一样对待。
工作人员吃派饭不挑不拣,按生产队往下派,派到谁家是谁家,老百姓吃啥,工作人员吃啥,绝不另外做饭。工作队吃派饭,绝不白吃。按照规定,吃一顿饭他们要付老百姓一毛钱、四两粮票。当时的干部们都很自觉,吃完饭就把早就准备好的钱和粮票放到吃饭的小桌上,不管主家如何推辞不要,他们都必须如数照付。
当年我派的第一个吃派饭的是僧楼公社的团委书记闫有善,他是我们大队的包点干部,一周大约来村里两次,每次一天,吃早、午两顿饭。给他派饭很简单,从第一生产队开始轮流,一个生产队两天,6个生产队派完需要一个半月。这样派饭,他非常喜欢,便于全面了解村里的工作情况。
还有吃派饭的就是城镇电影放映队的放映员、盲人宣传队等。城镇电影放映员只吃晚上一顿饭,也是挨个生产队轮流派饭。盲人宣传队比较特殊,人数多,还必须把饭送到大队,按照人数,六个生产队平均分担。放映员和盲人宣传队也不白吃饭,也是按照规定付钱和粮票。
1975年夏天,县上派了一个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进村,一共六个人。队长姓原,县农业局的,指导员王扶林,信用社的,队员有法院的韩勤管、公安局的李振林、科技局的姚三科和种子公司的刘延年。六个人刚好一个生产队一个。当天上午他们报到,我把六个生产队的队长都叫到大队领人安排吃饭。工作队员们陆续骑着自行车来到大队,我就按照他们报到的顺序从第一生产队往下排饭,住宿统一住在一家老百姓的大北房里。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个报到的种子公司的刘延年,他当时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到种子公司,家庭条件比较困难,没有自行车。他来的时候,像一名解放军战士一样,背着用细麻绳打好的铺盖,挎包里放着日用品,大步流星地步行几十里来报到。我们看着满脸流着热汗的刘延年,都非常感动。
工作队在村里住了半年,他们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吃饭在老百姓家,晚上在一起研究工作,十分辛苦,非常节俭,没有一个人提过任何特殊要求,享受任何特殊待遇,很受老百姓欢迎。年底,工作队撤离,留下指导员王扶林任大队党支部书记。王扶林成了忠信大队的一员,但他还是照样住在老百姓家,照样吃老百姓家里的普通饭,照样付给老百姓钱和粮票。
下乡干部,饭好坏,不会挑剔。他们长期在农村跑,比较清楚农村的情况,那时候大部分农民家庭生活困难,能端出来的饭菜,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通过吃派饭,也加深了下乡干部与农民的感情。闲聊中,能了解到每家每户的情况,生产队的情况,还有农民们对生产队的建议,对农业生产的态度,对队干部的看法。
我干派饭工作有两年多,没有遇到过一个为难我的人。他们都是党的好干部,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来到村里,派到谁家就在谁家吃饭,老百姓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绝没有特殊要求,吃野菜、喝稀饭,都没有怨言,绝不铺张浪费,时时处处为群众着想,事事和群众打成一片,深得群众爱戴。
薛振堂(河津)